三人正谈笑间，忽而听得外头有些声响，忙都探头去瞧着，今儿本是包场，本不该有人前来，不知是何人入得云间楼，练长枫忙差了人前去瞧了瞧。

前去的小厮只一会便来回禀道：“回公子们，是顾小公爷前来寻了掌柜的取他先前订购的茶叶。”

“顾小公爷亲自前来，那定是订的好茶了，不如我们一道前去瞧瞧？”姜程提议道。

姜家虽说与国公府走动并不紧密，但顾小公爷顾明轩却与姜程在同一书院念书，两人关系颇好，安平郡主宠爱自己的独子，原想着给他寻一更好的书院念书，但奈何顾明轩执意要与姜练一道在柳斋书院，便只得由着自家独子的心意，让他安心习文。

姜姝本与练霓裳相谈甚欢，想请了何妙莲和苏氏的礼后，去外头一道逛逛街，怎不曾想出了雅间便撞上了正待要与小童前去拿茶叶的顾明轩，一时身子未曾稳住，幸得顾明轩一手揽下姜姝的腰身，这才不至于让她跌倒。

练霓裳也着实吓了一跳，这见了外男本就不合规矩，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国公府的小公爷，当下无措，好在姜姝反应及时，连忙推开了顾明轩，手持着团扇依身福了一礼，“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

练霓裳在旁扯了扯姜姝的衣角，伏在她耳畔轻言，“他便是安平郡主的独子顾小公爷顾明轩。”

姜姝面色一震，随后再度福身，“不知小公爷前来，冲撞了小公爷，是姜姝的不是。”

“姜姝？你便是夺了暗香阁头筹女扮男装的女子？”

姜姝恍而抬眸，正对上顾明轩打量的目光，面前的男子相貌生得极为清秀，长眉直飞入鬓，鼻挺且直，完全是该有的美男子之像，姜姝一时看得有些呆了，待回过神来，已见得姜练从雅间走出，瞧见顾明轩与自家妹妹在一处，不由讶然，“顾小公爷，这是……”

姜姝连忙解释道：“二哥哥，我方才与练家姐姐想要一道出去逛街，出来得匆忙，不曾想到小公爷在此处，一时冲撞了他……”

“无妨，我本知今儿个云间楼被包了场，还是执意来此地取茶，也该是我冲撞了三姑娘，方才情急之下又太过唐突，我在这给三姑娘赔个不是。”

话音刚落，便见得何妙莲风风火火出来，急说道：“怎么了这是，外头这般吵……”

还未问完话，待看见了顾明轩后，何妙莲登时脸色变了，还未开口，顾明轩忙揖手说道：“何大娘子安好。”

目光落于一旁的苏氏，他便问道：“这位是……”

“哦！瞧我，光想着外头何事了，这位是忠武将军练氏之妻苏大娘子，今儿个与我们一道来这云间楼品茶，不曾想顾小公爷也来此处了，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待何妙莲看向顾明轩身边的姜姝，顿时面色一沉，责问一旁的茯苓道：“你怎么看顾三姑娘的，让她跑了出来，我姜家的规矩莫不是白教了？”

“大娘子息怒，是我方才与姝儿妹妹交谈甚欢，想着请了大娘子和我母亲与姝儿妹妹出去逛街，不曾想撞见了小公爷，这才……”

何妙莲正待要责备姜姝不懂礼数，顾明轩连忙说道：“不碍事，左右不过是我的主意，云间楼本已被大娘子包场，只是因为今儿个家父惦念云间楼的洞庭碧落，我这才来取，闹的这一场事，左右不怪姜三姑娘，大娘子也不必为难。”

“小公爷这般说，我也便心安了，既然来了，不妨一道与哥儿们吃盏茶？”

顾明轩微微点头，“正是了，碰着练哥儿，也想着厚脸皮讨盏茶喝。”

一番寒暄后，见没什么事，姜姝忙拉着练霓裳逃也似得离开了云间楼，二人跑的气喘吁吁，在一处巷角停下，姜姝瞧见无人跟来，这才舒了口气，“左右今儿个主母没当面责罚我，不然我可有得受了。”

“你就这般怕你家主母？”练霓裳诧异道。

“毕竟我家小娘曾是主母的陪嫁丫头，后得了主君青眼抬了妾室，这事实则足足打了主母的脸，主母自然记恨着我与我小娘，自小娘过身后，我自然事事都要谨慎些。”

“你呀，就是太谨慎了，不过方才当真是吓死我了，还好这云间楼只有我们，不然传出去落得个什么私会外男的名头，那便大大不好了。”

姜姝也是暗自一惊，她知晓北凉的传统，如今她步步为营，处处小心，也是想在邺城站稳，初次在暗香阁比试得了风头，难免会招致仇恨，如今收敛锋芒，守着规矩，才能好好在这偌大的内宅生存下来。

“今儿个小公爷怎会来？”

“你呀，竟连国公府的物件都不知晓，还亏是暗香阁的学徒呢。”练霓裳嗔怪道。

“这是何意？”姜姝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公爷身上佩戴的香囊乃是安平郡主特意让暗香阁阁主亲自所制，放的是安神补气的香料，这可是只有国公府才独有的尊容，暗香阁素来制香，从来都无人能得阁主亲制，这般说来，你还是未曾见到这阁主一面。”

姜姝思虑间，并未说出她见过这沈文澜的实情，而是道：“这暗香阁阁主素来不露面，我一个刚入阁的小学徒哪里就有这脸面。”

“你这话便是太沮丧了，说不定日后这阁主赏识你的才能，许你个副阁主做，也是极好的。”

“可不能乱说啊，练姐姐。”姜姝故作慌张道。

“好啦，看把你吓的，只是也不知郡主贺宴，你家大娘子能不能允你前来，若是能来，你我便可作伴了，我成日随着哥哥们，无聊的很。”

练霓裳撅着嘴极为不情愿说着，姜姝顿时笑出了声，随后道：“倒是不成想寻常性子温良的练姐姐，竟也有如此古灵精怪的一面。”

“臭丫头，若是你说出去，可有得你好受的。”

两个人打打闹闹一路走到了暗香阁门前，瞧着偌大的阁楼，姜姝不由脚下一滞，抬眸看向这牌匾上苍劲有力的大字，心中所想的是，日后她也要凭自己之力开一处铺子与暗香阁比肩。

“姝妹妹，陪我一道去胭脂铺子瞧瞧胭脂，待会再一起回云间楼吧。”

2019-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