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局长。”

靳生站了起来，似乎不想多谈：“队伍那边还需要整顿，我先去工作了。”

“好，你去吧。”

靳生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小五早就已经整顿好了队伍，进局没两步，正看见靳生从局长办公室走出来：“生哥，你干嘛去啊？”

靳生被小五吓了一跳，他蹙眉，故作严肃的说：“在警局叫我组长，还要我说多少遍？”

“是！组长！”

靳生说道：“我有点私事，我先走了。”

“啊？”

小五说道：“你这隔三差五的有事可不行，这局里还等着你做记录，这个施小唯明天就要当堂审判了。”

靳生准备走的时候，听见小五这么说，当下就说道：“明天？谁说是明天？”

“局长啊，这案子上面关注着呢，二十四小时之内必须要破案，不然弄得人心惶惶，这谁受得了？”

小五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靳生朝着门外跑去。

小五在后面扯着嗓子喊：“生哥！生哥你跑什么啊！”

靳生的车开到了家门口，就看见了苏晚站在楼下，挡住了靳生的去路。

靳生的声音冷淡：“让开。”

“我听小五说你没有和局长打招呼就回来了，靳生，这个特别案件组的组长你是不是不想当了？”

靳生的那双眼睛深邃，一眼望不到底，似乎刚才的两个字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耐性：“我再说一遍，给我让开。”

就在靳生不顾苏晚打算上车的时候，苏晚突然说道：“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当年苏落的事情耿耿于怀？”

苏晚抬眼：“所以你现在才会这么想要维护施小唯？”

靳生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苏落也是我的妹妹，靳生，不只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乎她。”

苏晚走到靳生的面前：“六年前那个案子系统判定苏落杀了人，是不是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苏落杀人？还是觉得是系统错了？”

靳生回头，目光落在了苏晚的身上，面无表情：“是，我坚信苏落没杀人，可当时你这个做姐姐的竟然一点都不相信她。”

苏晚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说道：“我不是不相信苏落，但是那件事情让人不得不相信，六年前医学院杀人的事件，现场就只有她一个人，现场的指纹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被害人胸口上的手术刀只有苏落一个人的指纹，你要我们怎么相信？”

“靳生，你真是太感情用事了，施小唯又不是苏落，这可是你升职之后办的第一个案子，你怎么能……”

“正是因为这是我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所以我一定会严查到底，你最好不要阻拦我。”

靳生转身上了车，苏晚很快跟了上去，拍着车窗：“靳生！你会后悔的！”

“苏医生，我很忙，恕不奉陪。”

靳生一脚踩了油门，苏晚只能站在原地，一点办法都没有。

靳生将车停到了地下室，脑海里还不时浮现出苏晚说的话。

【靳生，你的睡眠时间不充足，请您按时睡觉，不能熬夜哦~】

车内的AI提示还是熟悉的声音，是上大学时，她录的音。

她总是不愿意让他熬夜，比他自己还在乎他的身体状况。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疲惫涌了上来。

‘靳生，救救我！不是我杀的人！你们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杀人！’

苏落从来没有这么嘶吼过，她的指甲在被押往监狱的时候甚至刮断了。

‘为什么不相信我？谁都可以不相信我，可你们不能不相信我！靳生！’

画面几度闪回，脑子里全都是她拼命敲击着监狱防御大门的样子，那上面沾染着她的血。

他至今都记得当初苏落哭着喊着，说自己没有杀人，却被系统认定她的情绪不稳，有伤人的概率，于是将她的大脑神经上载第四空间，这是一种人性化，无痛的脑神经坏死的死亡系统，大脑的神经可以让人在一个虚拟世界中永远存活，但是现实世界中，她却不可能回来了。

靳生掏出了烟盒，打开烟盒的时候，顺带掏出了芯片。

他看着手里的芯片，若有所思。

书房里面的电脑重复测试了很多遍，将当时施小唯的音频反应放大了十倍，芯片内藏着施小唯的大脑数据，分解在电脑里就是记忆电波。

一旁的系统扩音器内传来了一个AI女性的声音：

【嫌疑人情绪波动正常，记忆读取成功，施小唯的作案概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凶手是施小唯】

靳生蹙眉，又试了一遍，这一次将芯片内的数据放大了二十倍。

系统读取后，依旧传来了冰冷的机械声音：

【嫌疑人情绪波动正常，记忆读取成功，施小唯的作案概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凶手是施小唯】

按照这个方法，靳生试了很多次，但是结果都一样。

整整一个晚上，靳生系统重新拆卸安装，反复多次，确认没有任何的插件故障和病毒因素，可得到的结论都是一样：施小唯作案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几乎可以完全认定为是凶手。

时间已经是半夜三点二十，明天上午九点开堂审理，施小唯连杀五个人，只有死刑这一条道路。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想要施小唯死，就必须要找出能够与AI智能判定的结果据理力争的证据。

靳生掏出了手机，在通讯录中停顿了片刻。

在看见【苏晚】这两个字的时候，靳生犹豫了。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现在这个时候除了找苏晚，没有别的办法。

“喂？”

电话那边的苏晚声音平静，没有开启立体投影，靳生说道：“我想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苏晚的态度并不是很好：“我就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你别想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知道？我没办法帮你。”

“你是法医，你在医学院毕业的时候就宣过誓，要献身医学，恪守医德，你认为施小唯能杀死身高一米八三，体重七十公斤的杜正廷，还移尸到了后山？”

“以施小唯的身高自然不可能，但是你别忘了，两年前有不在场证据的犯人，警方追查许久都不知道尸体是怎么处理的，直到发现了废弃的机器人，才总算是破解了案子，施小唯不可以，但是机器可以，施小唯完全有可能利用机器来实施犯罪。”

苏晚把手里的档案卡拿了出来：“法医部在检查杜正廷尸体的时候找到了废弃的机器零件，虽然不全，但是在施小唯的网购卡里找到了她购买机器零件的证据，所以不是施小唯不能杀人移尸，而是她利用机器在杀完人之后移尸，靳生，所有的证据都在这个档案卡里，信还是不信你自己看着办。”

“但是她……”

“而且她还曾经参加过高中时期的修复机器比赛，她的父亲就是干这个的，她有这个天赋，完全可以置换机器零件，做成一个便捷机器人。”

苏晚打断了靳生，眼睛里透露着坚定。

靳生干脆说道：“你就肯定施小唯杀人，是吗？”

“是，我就是肯定施小唯杀了人，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只有你一个人认为她是无辜的。”

苏晚觉得好笑：“靳生，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天真。”

靳生冷冷的说道：“不查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会放弃，苏落定罪时候的样子，你忘了，我忘不了。”

苏落……又是苏落。

苏晚移开了眼神，不去看他。

靳生看着苏晚的那双眼睛，最后妥协：“我不为难你，也不跟你做争辩，我只要你将几位死者的周身数据发给我，我要看四维立体建模。”

“我可以把数据传输给你，但是你要知道你的时间不多了，传输就需要一个小时，你确定能在这几个小时里找到施小唯不是凶手的确切证据？”

苏晚淡淡的说道：“这是全国民众都很关注的案件，而且现在智能判定施小唯是凶手，你提出的这点论断，它根本就……”

“苏医生，你也知道人命关天，我请求你帮我。”

苏晚就知道自己劝不动靳生，她说道：“我会上传到你的ID，你最好不要把我的建模拆的太不像样。”

说完，苏晚就挂断了电话。

靳生松了一口气。

【您的ID有最新上传的数据，请您查收】

很快，一个仿真四维立体模型就在办公桌前开始加载，逐渐构成了人体的外形，将遗体数据传输了过来。

进度条进展的很慢，过了好一阵子，才逐渐加载完成。

【面部传输，成功】

【帧数细化，成功】

【已自动生成，请您建模】

尸体活灵活现的摆在空旷的长桌子上，靳生戴上了5D传感眼镜，眼前就只是一具尸体。

四维所形成的建模，人的肉眼是不能看的真切的，但是5D传感眼镜却像是一个投影仪一样，将四维的建模以三维的图形模样映入人的肉眼。

这种技术这些年广泛用于法医和医学领域，可以利用电波来观测这个人的身体数据，并且组合成可拆卸的四维立体建模，能够更好地观察人体的各个方位，找准致命伤和其他致死因素。

2020-0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