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没有惊动他，环看四周，又端看他的容貌，到了桌前，又忍不住好奇地看他写的奏折，却发现他正在写的是……

“启奏陛下，臣之小女清璃，已然及笄，正待婚配。其性敏柔嘉，天生丽质，若能远嫁乞颜族，定能相夫教子，安分守己……”

苏世云写了片刻，察觉一旁有人，误以为是值夜的丫鬟，头也没抬，便道，“过来研墨。”

这人真的是她的亲生父亲么？怎么与巴图古丽和苏雅媚一样残忍？

“丞相大人见谅，我手臂上有伤，不方便活动。”

伏案的俊颜眉头微皱，抬起来，错愕惊怔，蹭——一下从椅子上惊跳起来，手上的毛笔坠下去，在奏折上点了一个重重的墨点。

“缎瑶？缎瑶……”男子悲喜交加地说着，绕过桌案，就突然把她拥在怀里。

清璃这才明白，为何那些丫鬟嬷嬷都像见鬼了似地看自己。

原来，她长得太像死去的母亲。

恐怕是从前的她，连打扮干净的机会都没有，才叫他们觉得如此陌生。

她强忍着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冷凉淡漠地绷着唇，等着抱着自己的男子回过神来。

苏世云闻到她身上浓重的药味儿，忙松开她，狐疑地打量着她。这女子有心跳，有呼吸，不是鬼魂。

“你……你不是缎瑶？！”

“苏世云，你糊涂了？我是你要送去远嫁乞颜族的苏清璃。”

“清璃？”苏世云恍然大悟，“你……你这衣服哪儿来的？你这头钗珠玉哪儿来的？”

“怎么？我穿一件像样的衣服，竟叫你如此意外？”

“你……我……我是担心你又被打骂！”苏世云错愕地语无伦次。

“凭我这让你失控的姿容，我相信，乞颜族王子一定会对我疼宠呵护无微不至，当然，他也一定会帮我颠覆你牺牲我娘来守护的大周王朝！”

说完，她憎恶推开苏世云，转身就又挪着步子，幽魂似地慢而无声地走出去。

苏世云震惊地踉跄了两步，仿佛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瘫坐在地上。

他是因听说清璃被毒打，才急着赶回来的。

然而，一进府，就看到巴图古丽重伤在身，被抬进府内。三子，四女，五女又被毒蛇咬伤。还有，大堆的政务等着他处理，又听说皇帝要选秀女册封公主送往乞颜族和亲……从嬷嬷口中听说清璃还活着，他便没再去柴房。

其实，这些年，就算去了，也只是远远看她一眼便又避开，看多了自己反而疼，巴图古丽也会愈加为难她。

就在一个时辰前，巴图古丽在病榻上握着他的手，恳求他把清璃送去远嫁乞颜族。

他思前想后，总觉得乞颜族比这家里尚且好些，能被封为公主光耀门楣，也远离了巴图族的爪牙暗害，能有条活路……

但是，这容貌，这眼神，还有她眼底强烈的憎恶与仇恨，只怕将来会借着乞颜族的手，毁掉这个家，毁灭巴图族，也毁掉大周。

还有那容貌……与缎瑶太相像，若是出去了，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

2017-1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