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筑基。”花锦月嗤嗤一笑,双目弯似新月,笑靥如花,“李总管至少是结了丹的修为,在燕国也算是有一号的人物。”
罗源简直是要疯。不是说道不可轻传?怎地这间客栈小厮都能寻得修仙路途,自己却是苦寻而不得其门。想不到,这仙路所讲之缘分,竟是如此奇妙。罗源心下唏嘘。当即问道,“不知这李总管,可收徒?”
花锦月见这罗源双目放光,不禁莞尔一笑,“拜师求仙哪有这么简单?李总管虽是传我们一些剑法以及吐纳之术,但并未曾将我们这些人列入弟子之列。李总管云,道不可轻传。如若我们当中有人心性相符,他自会决断,决不许我等强求拜师,否则便是逐出樊桐归处。若非如此,这樊桐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小厮?想必除了在下,客官也见过了一些其他小厮,你看他们可曾像是寻常穷苦人家子弟?还不是为了求个仙缘,栖身于此。”
“不知这客栈可仍愿收留?在下真心想留在此处当个寻常小厮,哪怕只是得传一二法门便心满意足了。”罗源心中一喜,想来做个小厮没有什么太高门槛吧?
哪料到,花锦月竟是摇了摇头,“难。即便留与此处做个小厮,依我看客官也难得偿所愿。”
罗源一愣,心神急坠,急问道,“这是为何!”
花锦月又抿嘴笑道,“李总管说,但凡要留与此处的,是要他开口留下,若非如此,见也见不得他一面呢。”
花锦月见罗源张了张嘴又要说什么,接着说道,“李总管虽然事务繁忙,但樊桐上下,俱在他的耳目之内,钜细靡遗。他要观察的,便是向道之心。若是客官向道之心强烈,那李总管自会找上门来。”
罗源沉吟半晌,却是欲言又止。几次张口却又打住。
花锦月笑道,“客官有什么话倒是不妨直说。”
“在下身上银子不多,久住樊桐怕是难以为继。不知小哥可否帮在下介绍个粗鄙差事,留在樊桐。”说到此处,罗源倒是面色一红。虽是如此,他却是不禁有些奇怪:自己这流浪数年,什么苦没吃过?什么活计没做过?怎地此刻竟是有些拉不下面子来。
花锦月嗤嗤一笑,这次竟是笑出了声音。
“这怎么可以?客栈里,就是我们这些小厮最为低等,哪里还有什么粗鄙活计。若是客官住不起店,那也别无他法,只得是结账走人。”花锦月摇着头叹道,“每年都会有一些如客官之人得了消息,在下也是见得多了。我们虽并未刻意透出消息,但也未曾刻意保密,只是若客官到处逢人讲,樊桐归处有仙缘,那是会有丧命之忧的——李总管说,仙缘要自己凭着一颗向道之心求的,若是寻常人都轻易知晓,我们不是要被烦死?”
罗源叹了口气。他自然知晓,花锦月这是在警告他——其实他也明白,世间仙缘消息如此之少,必是有着一番规矩。看来不错了,自己此番确是遇到了机缘。
当下,也并无他法,罗源只得安心住下,寻思着能顶一天是一天,毕竟云浮仙人留下来的千两银子还够他再住数月。
说不定哪一天,李总管看上了自己呢?也未可知吧?罗源如此安慰着自己。只要有哪怕一丝希望,就要去尝试!自己有了云霄意这门法决,却苦于无人指引,独自参悟难于上天。
此刻最需要的,便是求一个引路人,带自己了解最基础的修仙尝试,否则自己就算端坐空中楼阁,又能有何用?罗源可不相信自己会悟性非凡,强到那等地步。
罗源朝着花锦月一礼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上山,下山,一夜枯坐,直到此时困倦之意这才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罗源仿佛昏死一般,一头倒在卧榻之上沉沉睡去。
又是梦境?
罗源抬起头,看着头顶之上那一弯冷月,周身飞雪绵绵。他可以肯定,自己的肉身此刻正安卧床榻。他想醒来,却无论如何不能打破这梦境,弯折自己的手指,掐自己的大腿,一概无功。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来,自己日思夜想,满脑子都是这云霄意,难不成是这歌诀无形中已然深入骨髓,自行推着自己行功修炼?
只是……这算哪门子修炼修行?哪一位真仙大能是做梦做出来的?罗源不禁苦笑。但也别无他法,只得安坐雪中,心头默念云霄意歌诀。瞬时间,脑海之中那穴位图光芒大作。
原以为梦中修炼行功会与群山之巅有所不同,却不料竟毫无二致,好不容易断了脑海之中的纷繁杂念,却仍然抓不住半点气感。
哪里来的真气?气海经络又在哪里?罗源毫无头绪,只是枯坐冷月之下,雪海之中。直到他听闻鸡鸣长作,这才翻身坐起,脱离了梦境。
罗源神情落寞,看着窗外的旭日发愣。虽未感觉身体疲乏,但双目之中酸涩之感甚是难受。罗源胡思乱想着,看来这梦境行功,果然是没有丝毫效果。若是有效,岂不是应该神清气爽?
忽听闻房门轻叩,“客官,早饭是在卧房还是楼下大堂?”
是花锦月的声音。
不提还好,这一提早饭,罗源竟感觉腹中饥饿之感简直是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胃中热的能烧起来。
当下罗源应道,“有劳小哥。我这便收拾停当,下楼食用。”
罗源迅速起身,胡乱用水抹了两把脸颊,飞一般下了楼。却不料餐桌上已然备好了清粥小菜。
竟是如此迅速,这客栈果然非凡。
罗源一礼,“小哥可曾用过了饭?不如一起。”
花锦月又是嗤嗤一笑,竟然毫不推辞,就那么坐了下来。罗源又是心中一叹,这樊桐果然处处不同,连小厮都如此大方泰然。
罗源端起碗,只是轻轻一个吸气,那满满的一碗粥竟然悉数入腹,干净得仿佛狗舔。
花锦月没忍住,嗤嗤地笑出了声音。他见罗源面色尴尬,这才笑道,“客观见笑,在下失礼了。”
罗源见这花锦月倒是真性情,心下倒是颇为喜欢这种性格,当即说道,“哪里。相逢便是有缘,何必如此拘谨?我罗源又不是什么高门大姓,哪有那么多规矩。小哥莫要诸多忌讳。”
“想不到,客官竟是如此豪气之人。这一口气吸干一碗粥,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得到的。”花锦月双目弯弯,笑颜如花。
罗源也是一愣,心道,难道是饿的急了?自己可从未如此生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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