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为何不让我管那个孩子的事，他是你哥哥的孩子。”叶知秋开门见山的问道。

周二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就是给那人一百个胆子，那人也不敢自称他的哥哥。

“你这话仔细别让其他人听了去，那孩子的母亲连妾侍的名分都没有，还算不上是周家的人。”周二说完又喝了一口茶。

这在周家，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那孩子的母亲原本是周家的一个厨娘，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勾引了周家大爷，原以为能从下人变成主子，谁知道春风一度之后周家大爷就离开了饶河县。

后来那厨娘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也不声张，她悄悄地生下孩子，自己偷偷地养着，直到去年年底她身染顽疾，才将这事说了出来，为的是她死后周家能善待这个孩子。

至于结果，就是他们今天见着的这样了。

叶知秋还想问，既然知道是周家的血脉，又为何这样对他？只是不等她出声，周二就先开了口。

“如今周家是大奶奶在管着，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警告。

他虽然回到了周家，却不想同周家的人有太多来往，娶妻这件事已经让他出一次风头了，叶知秋要是再生出什么事端，又要将他推到众人面前。

叶知秋第一次听周二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表情有丝丝错愕，但也很快恢复。

“我知道了。”比起白天，她语气多了一些恭敬和疏远，听起来倒真像个丫鬟了。

嫁进周家以来，周夫人待她和气，免去她的日常请安，就连罚她抄佛经也是说的为周二祈福，周二性子随和，几日的相处，叶知秋也从最开始的紧张不安变得随意起来。

她倒是快要忘了，这门亲事从一开始就不是门当户对。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二爷娶两房小妾？”叶知秋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开口道，她看向周二的双眸闪着点点光芒。

大户人家的公子老爷不都是妻妾成群吗，虽然周二命不久矣，到现在也没有提过同房的事，可保不准哪天周夫人问起来，到时候她该怎么回答？

她要是给他娶两房妾侍，是不是就永远不用跟周二同房？

这个想法使叶知秋兴奋起来，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因为周二的语气不快。

“怎么，你现在不怕外人会说，叶家的老姑娘刚嫁进周家就失了宠？”周二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却也猜得到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便调侃道。

果然，叶知秋的脸当即就垮了下来。她倒是忘了这一茬，不过若是在跟周二同房和被人嘲笑之间选一样，她宁愿被人嘲笑。

“别人只会说我贤良淑德，为二爷着想。”叶知秋撇嘴道，她虽不能舌粲莲花，却也是能说会道的。

“那我可不想被人说，周家的病秧子少爷，虚伪薄幸，娶妻不到一个月便纳了妾。”周二眼底的笑意更浓。

饶河县的人虽然对周家二爷不熟悉，但说起周二时，却是称赞颇多。叶知秋只是哼了一声，也不知道那些百姓知不知道周二这般能说。

“还有，没有娶妾这一说。”留下这么一句，周二就起身去洗漱了。

次日周夫人派人来通知叶知秋，三天之后带她到庙里上香。叶知秋的佛经已经抄完，鱼七也在他们出发的前一天回到了周家。

鱼七回来之后，叶知秋便将原先自己放在周二身上的大部分精力收了回来。毕竟照顾周二这种事，鱼七比她更在行。

“知秋去过清凉寺吗？”马车里，周夫人对着叶知秋道。

叶知秋点点头，以前娘亲有了年年之后，身子一直不怎么好，生产之前叶知秋就曾经到庙里给娘亲祈福。

“这些天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周夫人又问道。

嫁进周家之后，周夫人就免了叶知秋的日常请安，只说她只要照顾好周二就行了，这几日鱼七又不在，周二那里的确离不开人，叶知秋也就一直没有去给周夫人请安。

“儿媳一切都好，劳母亲挂心了。”叶知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嫁到周家，她就好像钻进了一座笼子里，笼子的门开着，但是她走不出来。

周夫人不再说话，阖着双眸小憩，叶知秋也不出声，低着头盯着自己裙子上的刺绣看。

爹爹将她当做男子养大，诗书数算她都会，但是女红却是不能看的。不过娘亲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说过她，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她会嫁给宋勉，而宋勉跟她一起长大，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嫌弃她。

怎么又想起他了呢，看来回去她还得再找些佛经来抄。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几乎是同时，周夫人张开了双眼。

“夫人，到了。”马车外传来桂嬷嬷的声音。

周夫人应了一声，车帘便被人掀了起来，叶知秋在芥子的搀扶下踩着马凳下了车，然后站在一旁等周夫人下车。

清凉寺在半山腰上，香火并不十分旺盛，今儿更是冷清，除了寺里的和尚，叶知秋都没有见着其他香客。

进了大殿，叶知秋跟着周夫人虔诚的在佛像前跪下，周夫人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祷告着什么，叶知秋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她该求什么？

一直到周夫人从蒲团上起身，叶知秋都没有想到自己该求什么。

芥子刚把叶知秋从地上扶起来，清凉寺的住持就从殿外走了进来，周夫人迎上去与之寒暄。周家每年都会给清凉寺捐一大笔香油钱，周夫人跟住持自然是熟识的。

两人只寒暄了两句，住持便离开了，从头到尾叶知秋都没有开口，只是温顺的站在周夫人身边。

“我一会儿去听住持讲经，你年纪还小，想来是听不惯这个的，一会你带着丫鬟先到客堂歇歇脚，也可在寺里四处走走，只是不要走远了才是。”周夫人细心地叮嘱着，叶知秋一一点头应下。

有小沙弥来带叶知秋到客堂休息，叶知秋这才同周夫人作别。

小沙弥看上去七八岁的模样，生得虎头虎脑的，煞是有趣。

2018-0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