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柔和的阳光洒进房里,将里面一盏盏暖色壁灯照得晶莹剔透。
几天几夜,自从床上这个男人被救回易家后,这四周的壁灯就从未灭过,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它们恭敬的像战守哨兵样耿直忠诚。
“爸,怎么办,景琛这都躺三天没醒了,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得赶紧送他出国,要不然,我怕他扛不住了。”
开口说话的是易景琛父亲易华洪,自三天前易景琛被救回来后,他就一直守在身边没合过眼,整张脸色也饱经沧桑,看着很憔悴。
“出国出国,早上医生说的话你没用耳朵听吗?琛小子现在身体虚弱,长途跋涉的将他转移国外,只会让他身体更加不堪重负。
再说,国内医生有什么不好?自己喝几年洋墨水就罢了,还非得逼着儿子喝?
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哼,要不是琛小子危在旦夕,我真是一天也不想看见你。”
老爷子说起话来向来不会给他好脸色,而对于易华洪多年前将易景琛抛弃之事,他一直都耿耿于怀。
娶女人他从来不反对,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娶那些带着拖油瓶的女人。
一拖还是俩,谁受得了,还好是琛小子争气,要不然若大的产业,就要被他那女人和儿子给夺了去。
“爸,我知道你现在还无法接受那件事,但是这都快十年了,你真的就不能放下成见,接受婉柔和翼儿他们吗?”
“闭嘴,这是在我易宅,那个女人的名字,我一丁也不想听到,你走吧,我都照顾琛小子十年了,有你没你根本无关紧要。”
老爷子竟然让他走?易华洪听着这话心里一阵难受,但面对父亲易康的犀利呵责,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年的确是他太冲动了,在没有得到老爷子的允许,私自就和宁婉柔在一起,也因此,他抛弃了易景琛。
而这一抛就是十年,这次要不是刚好回国办事,听说易家出了大事,他还不知道他的儿子竟然伤得这么重。
他在国外经营着易氏分公司,虽然不如国内的强大,但衣食还是无忧的。
然而近几年,易氏集团高层动荡不断,加上易景琛是孤身一人,董事会那群人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了。
宁婉柔也不止一次劝过他想个办法重回易氏总部,这样景琛才不会孤立无援,他自己也想回。
但是老爷子这关,哪是这么容易过的,况且,从他扔下易景琛后,他就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句爸。
易景琛心里对他的恨,他都能感受得到,可他必竟是自己儿子,看着他这样,他心难受的厉害。
“爸,景琛现在生死未卜,我不会离开的。”
易康淡漠冲他一笑,“不离开?琛小子要是现在醒来,你除了会加重他病情,还能干些什么?这么多年了,你扪心自问,你这个当父亲的都干了些什么?”
老爷气得拐杖用力一敲,颇有几分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之势。
易华洪颦紧眉头低低的垂下了头,对于易景琛,他心底是亏欠的。
十年前易景琛还是个孩子,但他却自私的将他一个人扔在了易家。
为了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他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不要,心甘情愿的帮别人养儿子。
虽然那两个小子对他也算不错,但到底是别人的种,他和他们没有那种心灵相贴的感觉。
“这辈子欠景琛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他的。”
“哼,弥补,你觉得琛小子现在还缺你那点无足轻重的弥补?
十年前,他心灵最脆弱,最需要你陪的时候,你是怎么对他的,再到如今,这小子摇身一变,成了易氏最高领导人,翻手为云,覆手遮天,你以为他还能瞧得上你这个做父亲的那点弥补?”
易康的话是刺到了易华洪心坎里。
他说得没错,现如今,M市哪个人没听过易景琛这个名字。
易家天资卓越的商纵奇材,仅十八岁那年就已稳坐易氏总裁位置。
不到二年功夫,他凭着自己过人的胆识,独到的眼光,将易氏项目涉猎到每个赚钱行列中。
传闻中,他就是一匹腾空而世的黑马,但凡是他经手的行业,哪怕你遥遥领先他多年,但终究你都是败在他手里。
他的人生字典里好像就没有失败过。
也正是因为他,易氏集团这几年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市值。
直到现在,年纪轻轻的他,身价就已经遥遥领先于M市任何大亨了。
而身价千亿,长相俊美的他,自然成了M市所有女人为之疯狂的对像。
但他天性冷漠淡然,多年来没能有一个女人入他法眼。
易康知道,他这是一心活在了恨易华洪的世界里,所以感情的双眼早已被蒙蔽。
易华洪被易康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易宅,也罢,在他没完全放下对自己的恨意时,他就当没回过这个家,不知道这回事吧。
老爷子那么疼他,相信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下午三点。
易景琛浑浑噩噩的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头上传来一阵撕裂的痛处。
锐利的黑眸扫了一眼这熟悉的地方,他嘴角淡淡抽搐起来。
易宅,爷爷的地方,原来他还活着,他就知道,老天不会这么不长眼,让他就那么被奸人所害死。
“少……少爷,你醒了?”
佣人刚推开门,打着水想帮他擦脸的,没想到,就见易景琛高大的身子站了起来。
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盆子打翻,一颗惊慌的心更是失措道,“我、我去通知老爷。”
三天三夜了,老爷要是知道他醒了,定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吧。
易景琛捂着受伤的痛楚,缓缓踏步下了楼,步伐稍稍踉跄,但却不至于不稳。
易康刚从院子进来,就看着那小子强撑着身子往楼下走来,眼色一下担忧了几分,“身上还受着伤,你下楼来干什么?还嫌躺的时间不够久是吗?”
愠怒的声音带着指责,但也带着无尽关心。
“爷爷,我躺了多久?”
记忆里,他后来是痛得晕倒过去的,而当时那场大雨几乎是要了他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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