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乍暖还寒,薄薄的一层细雪在京师上空飘飘洒洒,像一袭烟纱笼罩着富丽华贵的街巷,掩上几分妩媚,添上几许神秘。
才经历过大修的京师一派新奢之态,高阁新楼林立,飞檐如翼,斗拱如云,特别是太平里街上新修葺过的的大理寺格外气派富丽,与对面耸立了近百年的钟楼遥相呼,应颇具生趣。有牵着孙子归家的老者指着那古旧的高楼提上几嘴旧朝趣事,但又恐犯了忌讳招来无端祸事而赶紧噤声,抱起孙子匆匆走过,嘴里承诺着明日再带孙子去长安街上找更好玩儿的。
伴着些脚步声踏过地上的积水,有身着暗紫华服,外罩银线织鹤纹样褙子的年轻男子匆匆从朱红的大门内走出,一位穿青色短打,手持配剑的年轻侍从挽着件免绒滚边的披风紧随其后。
年轻男子手握一只暗色卷筒,全身上下唯有一片悬于腰际的青玉作饰,但那通身的华贵之气于行走间不经意散露,虽未着官服但一看便不是普通小吏。仔细打量之下,见他眉眼沉寂,峰鼻薄唇,一幅看似冷清的相貌,但一双上挑的凤眼又让他偏偏多了几分俊秀舒柔,想来笑起来时应该是极为好看的。
马卒牵来红枣马等候,男子将卷筒自肩上甩过系至背后,再接过侍从托递来着的披风系好,目光似有苦无的扫过对面的钟楼与飞檐,眼内划过些肃杀之意,但随后又与那年轻侍从说了句不打紧的玩笑话。
“沈锋,今晚可别再弄坏衣裳,你能折扣的月钱可所剩不多了。”
“是,少卿。”侍从是个严肃少语的人,听得自家上级的提点,便认真地拱手答应。
男子翻身上马,接过马缰,叫沈锋的侍从随后也上马,一主一侍伴着习习寒风与雪粒扑面从街道上驰过。那早先从大理寺门口经过抱着孙子归家的老者闻声回头,仅是听到马蹄铮铮,看到些衣袂翻飞的残影急速掠过。孙子有些畏惧地抱紧了他的脖子,他一边安抚着孩子不怕,一边暗自感慨这京师城内永远都不缺鲜衣怒马的好俊才,前朝如此,今朝依旧。
招芸今日一身深青色滚边的黛紫色裙装,罩一件深色防风斗篷,靠坐在钟楼一角的栏杆上已经许久,月下薄雪,映衬得她雪白的小脸更是如同凝脂,一双大眼睛如狐如免。她的膝上摊着一张油纸,手上握着一把香瓜子,一边嗑一边看着街道上的一切,看着那一主一侍自街道上飞驰而过朝着长安街方向去,同时也看着在两人驰过不久后有穿着黑衣劲装的数人从两侧街道的檐顶上踏瓦跃过,略略一数近有五六人,没能被她瞧见的尚不知还有多少位。
她一直觉得,戏楼茶馆里的戏文怎么唱都都比不上夜间墙头上看到的更精彩,更离奇有趣,且永不会有返场复演,一期一会的珍贵乐趣更是突显。不论情人私会还是商贾做假,不论是勾结谋划还是爬墙越货,这夜黑风高万籁俱寂时,总是想藏住秘密者的默认选择,招芸尤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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