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辞睁开眼睛，向来淡漠疏离的眸底隐隐有了些许痛苦的神色。

他从真皮沙发上起身，走上台阶，一步一步走向二楼的主卧。

床头还挂着忘记取下来的，他和苏小小的婚纱照。

照片里，她笑颜如花，满眸幸福。

而他，却面无表情，毫无喜气。

所以，那三年一千多个日子，她每天面对的都是这样的他！

傅景辞忍不住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如果当初……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自拔的人，但今晚他却深陷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直到乔珉来电，才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傅景辞的眸底已然恢复了淡漠和疏离，“说。”

他又是那衿贵高傲的王。

“钢琴的事，确实是有人吩咐了剧院负责人，临时调换的。”

“名字。”

傅景辞的语气、声调都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仿佛对刚刚那些事根本就不关心一般。

但跟了他多年的乔珉知道，boss动怒了。

生怕被殃及的他，迅速报出一个名字：“刘岐山。”

傅景辞蹙着眉头，搜索了好一会儿，才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这个名字：“他曾经赞助过白素的演奏会？”

“是。”

乔珉咽了口口水，“刘先生非常欣赏白小姐的琴技。”

他发誓，他没有暗戳戳地告黑状。

这话，若不是boss主动提起，他怎么也不会说的。

可boss竟然对白素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也不知道到底是白素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这不是他一个助理可以置噱的。

“呵!”

傅景辞轻笑一声，“一个连对钢琴家基本尊重都没有的人，怕是也不懂怎么欣赏钢琴曲，还是别有能力赞助的好。”

“明白了，boss。”

就在乔珉以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的时候，又听到自家boss淡漠之中带着一丝嘲讽的声音响起：“至于白素，她既然喜欢破钢琴，那就把之前订的Bosendorfer换了，随便找一架送过去就好。”

竟然只是换一架，而不是不送了！

乔珉心底还有点小失望，却不敢反驳，而是牺牲睡眠时间去吧boss交代的一一落实。

……

苏小小本以为会失眠，却没想到一夜好眠，连梦都没做一个。

翌日一早起来，她又是那个元气满满的苏小小。

所有负面情绪，全部烟消云散。

而关于她红了这件事情，是当她抵达工作室之后才有了真切的感受。

最直观的便是，满前台的鲜花，全部都是点名要送给她的。

各式各样的，娇艳欲滴……

看着前台小妹那一脸羡慕的样子，苏小小唇角微抽：“原来一战成名还有这个好处，都可以搞点副业去开个花店了。”

“小秦，你把这些花给大家分一分。”

她半点都没犹豫，直接吩咐。

“小小姐，”前台小秦一脸不可置信，“真，真分啊？”

苏小小看她一脸不相信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不然呢？”

“花大家分一分就解决了，但是工作的问题就只能你自己解决了。”

萧婉及时出现，将苏小小从花海中解救出来。

到了办公室，鼻尖再没有浓郁的花香，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以后再有送花的，直接退回去吧！”

“都说美人爱鲜花，偏你是个例外。

“我爱鲜花啊！”苏小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不过是爱它长在枝头的模样。”

萧婉：“……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苏小小了，太佛了！”

“佛点没什么不好的。”

苏小小笑了一下，垂眸看起了工作邀约。

光是访谈，就有不下十个。这完全是趁着她风头无二时候蹭热度嘛！

她从中挑了两个，“剩下的这些全都推了吧！”

萧婉看了一眼，全都是让苏小小谈一谈钢琴天才与普通人不同的，“好，这些确实不适合。”

别人不清楚，但作为闺蜜的她确实在清楚不过，练琴这件事情从来没有捷径可以走。

苏小小确实有天赋，但她现在的成就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话，也许……

萧婉刚陷入回忆中，就听苏小小又说道：“这些私人晚宴上的演出，就别接了。”

所谓的晚宴，其实不过是变相的谈生意。

让她对着一群满脑子生意经的人弹琴，他们的音乐素养暂且不提，只怕根本无心听琴。

这有悖于她学琴的初衷。

“真一个都不接啊！”

萧婉这会儿倒是没了之前的爽快和洒脱，“小小，我知道你只想弹琴，但是现如今这个社会，所有的事情难免都会趋于商业化。”

就好比她的音乐工作室。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圈内的一股清流。

但是清流的代价就是难以为继。

说的难听点，没有钱要怎么养梦想？

就是这么现实！

“我看过，这些私人邀约全都是商圈鼎鼎有名的大佬。就算不以结交为目的，也别得罪。”

萧婉说的这些，苏小小都懂。

毕竟她曾经的夫家就是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哪里会不知道生存法则。

但，她还是想要试试。

苏小小只沉吟了几秒，就做了决定：“推了吧！”

不等萧婉开口再劝，她又说道：“婉婉，给我一点时间。如果事实证明我根本没办法抗争，到时候再妥协也来得及。至少暂时，我希望我的音乐、我的琴声纯粹一点。”

萧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开心点嘛！”苏小小搂着闺蜜的肩膀，“换个角度想，至少我不会随波逐，成为白素那样的人。这样，是不是我的选择也变得有道理了！”

“说不过你！”

闺蜜俩闹成一团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前台小秦抱着束花进来了。

“小小不是说，都分了么？”萧婉挑了挑眉。

小秦迟疑了一下，看向苏小小，“这一束，要不小小姐还是自己带回去吧！”

苏小小心里隐约有了不安的预感，但还是伸手接过了花。

等她看到花束中的卡片时，不安的预感得到了证实，她脸上的笑意也变成了恼怒。

2021-3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