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明冷着一张俏脸，没有理会苏浅的挑衅，而是对着苏夜肆道，“既然你不想吃，那今晚就别吃饭了！小怜，我们走。”

饭桌上，除了炖鹰肉，就只有一碗绿褐色的野菜糊糊，苏家众人早就被鹰肉的鲜美引得食指大动，就连一开始万分嫌弃的苏浅也被打脸。

苏浅眼疾手快的夹了一块腿肉，正要放进自己碗里，就被苏月明用筷子夹走！

她气呼呼的瞪着苏月明，“苏月明，你故意的！”

苏月明一口咬掉腿肉，十分享受的眯起眼睛，“唔~入口鲜香，回味无穷，不愧是燕王养的鹰，味道就是不一样。”

李氏眼珠一转，张口道：“月明真是气性大，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你何苦跟浅浅一般见识。”

苏月明冷笑，“拔毛烧火的时候嫌弃，做好了倒是不嫌了，苏浅，我对你已经算是宽容了，这世界上可不是万物皆你爹，是人都得让着你！”

苏浅“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在桌上，委屈不已，“不就是一块肉嘛，谁稀罕吃！”她起身，狠狠瞪着苏月明，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吃了燕王的鹰能够跑得掉！听闻燕王手下有北戎猎犬，闻着味道就能找到，你自求多福吧！”

“好了，都是一家子的姐妹，就不能和和睦睦的，非要吵吵嚷嚷的，伤了姐妹情分。”老太太放下碗，适时出来打圆场。

苏月明对老太太还是有几分尊敬，因此老太太发了话，她也没再跟苏浅计较。

苏浅得意洋洋，自觉压了苏月明一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奶奶我说的可是事实啊，就算把骨头埋进土里，只要猎犬一闻，就能把它翻出来，可不是危言耸听。”

这下子，原本吃肉吃得有多快活的苏家女眷，这时候也后怕起来。

“月明啊，真像她说的那样吗？那咱们怎么办？岂不是只能坐地等死？”李氏急了，现在的日子虽然清苦难捱，但她还是想活着。

一旦被燕王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苏月明笑了，她本身就是长得极美，哪怕是穿着粗布麻衣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这一笑更是动人心魄，“一把火烧了，骨头渣子丢进五谷轮回之所，这样猎犬还能找到的话，我认栽。”

苏浅顿时说不出话来，脸上火辣辣的。

李氏提着的心放下，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还是月明聪明！”

一大锅鹰肉汤最后只剩下一碗，可见苏家人这段时间过得什么日子。

苏怜看着灶台上的汤犯了难，试探着问苏月明：“大姐姐，阿肆还没吃晚饭呢。”

苏家这一代就只有苏夜肆一个男丁，他是整个苏家的希望，更何况苏肆夜腿没坏之前也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年，平日里出门都会给两姐妹带点小玩意儿，因此苏怜跟苏夜肆的关系不错。

苏月明头也没抬，“就是要让他长点记性，看他还敢不敢浪费粮食。”

苏怜咬咬唇，到底没再说什么。

等到苏月明进屋睡觉去了，苏怜才把汤端到苏夜肆的门口。

冬日的夜晚特别寒冷，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苏怜就冻得不行，只能跺脚取暖，推开门进去，就见苏夜肆躺在床上，整个人散发着颓废，乌黑的眼睛无神的盯着床顶。

曾经的苏夜肆就像一个小太阳，现在却……

“阿肆，饿了吧。”苏怜走到床前，扶着苏夜肆起身，声音柔和，“吃完饭再睡。”

苏夜肆眼眸低垂，看不出来在想什么，只是机械的吃着苏怜喂到嘴边的汤肉，其实在打翻苏月明手上的碗时他就后悔了，可道歉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吃完饭，苏怜见苏夜肆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安慰道：“阿肆，大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你别怪她。”

苏夜肆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四姐，你说我当初死在天牢会不会比现在好一些。”

意气风发的少年始终不能接受自己这一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光是想想，就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苏怜心中不好受，她哽咽着，眼泪在眼眶打转，“阿肆，你这样说如何对得起苏家的先祖，苏家现在就只剩你一个男丁了，大姐姐不会不管你的，她一定会找到方法医治好你的腿，你不要这样，我看了难受。”

苏肆夜扯扯嘴角，“对不起，四姐。”

苏月明守在院子里，直到看见苏怜拿着空碗出来，才悄然退去。

只要吃了就好，苏夜肆现在最缺少的就是营养，她现在没银子开启空间，否则，就能把粮仓里的粮食拿出来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这处宅子本就许久未住人，很多地方都破败了，苏家人现在手上也没钱修缮，只能将就住下。

天空中大雪纷飞，不一会儿就白茫茫一片，苏月明拢了拢薄棉袄，将灶房火堆里的骨头渣滓扒拉出来，倒进厕所，才抱了一小捆树枝往卧室走去。

“嘶~好冷！”苏浅哆嗦着身子，感觉身上的被子像石头一样冰冷，一点暖和气都没有。

为了能更好的度过这个冬天，苏月明拆了两间屋子的木板才让屋子看上去好上一些，因此这间屋子里住的是她跟苏浅还有苏怜跟苏鸢。

苏怜跟苏鸢一张床，苏浅跟苏月明一张床。

苏鸢也觉得冷，“二姐姐，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这个冬天是我十几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其实每年的冬天都很冷，但作为百年清贵的苏家人，哪个屋子里不是备着银丝炭，穿的不是狐裘大麾，自然感觉不到冷。

苏月明推开们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的场景。

她抿着唇没说话，将柴块放在一个缺角的破砂锅里，麻利的发好火，没一会儿，橘红色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动，带来一丝温暖。

屋子里总算有了一丝活气儿。

就连原本准备对苏月明恶语相向的苏浅也说不出话来。

“大姐姐，你真厉害，好像什么也难不倒你一样！”苏怜现在成了苏月明的迷妹，一双星星眼里崇拜几乎化为实质。

2022-1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