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画寒吟还是没管那位少年。

毕竟，既能随身佩那把剑，自然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说不定还是将来衡山派的掌门呢。

离开那家食肆没多远，二人便看见了晟都的界碑。

灰扑扑的长岁石日夜以继地受在此处，无可厚非地生了一层青苔，一小部分还遮住了半个“晟”字。

殷青了本以为他们会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再去找那个寄信人，可没想到入了晟都，自己竟然被拉着去了青楼。

“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殷青了佯装愤恨，鹿眸死死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将装扮用的衣服都给她，还果断打断了殷青鸟后续的表演：“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闻言，殷青了面上一滞。

捏着布料的柔夷下意识紧了几分，回头望向就在对门的青楼楚馆，她面上的神色有着说不出的沉重。

门口站了两排言笑晏晏的貌美姑娘，她们皆穿着画绿的裙衫，可即使甩着手帕在门口站了半晌却也看不见几个人。甚至还有路过的人瞧见他们就跟看见一桶泔水似的，面露嫌弃，忙不迭退避三舍。

看见她们，殷青了下意识想起来了当初在荷恣城看到的同样是卖笑的年轻女子，可处境却是天差地别。

换好衣服，二人径直走进去。

刚踏入这方地界，便有扭着腰过来的老鸨。

那是个眼尖的，瞧了一眼便看出殷青鸟是个姑娘，注意力立马悉数堆到了画寒吟的身上，即使这是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主：“这位客官是想见什么样的姑娘啊？我们这儿啊，应有尽有。”

画寒吟喜欢开门见山，拿出一锭金子，直接拍在桌案上，面色如常：“我想见玉芝。”

“哎呀！”

瞧见金子，老鸨眼睛都直了，笑嘻嘻地拿起，乐呵呵地喊来了个还未接客的小姑娘带他们过去。

上楼的功夫，殷青鸟低声问：“很熟的人吗？”

“十几年没见过了。”画寒吟淡淡道。

殷青了挑眉。

十几年没见过的故友啊，是个姑娘，啧啧，还为了她千里迢迢赶过来。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沉了几分，似是有些不悦。

但很有又自我疏解了，她哪里有资格或者说有立场管他呢。

梨花红木雕镂门被叩响，屋内传来一声娇娇软软的应声。

果然是销魂窟里的姑娘，明明只有几个字，却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殷青了想着自己同是个姑娘都耐不住，那旁边这个……

她偷瞄了一眼，发现画寒吟的脸上没有出现半分波动。

颇有定力的样子。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而那位引路的小姑娘也很有眼色地先行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看。

身着藕粉色纱裙的女子在看见画寒吟的那一刻也愣神了。

似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面上的神情千变万化，从震惊错愕，再到劫后余生的庆幸，将这些尽收眼底的殷青鸟不懂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转变。

当女子喊出那个称呼的时候，她更迷茫了：“堂哥。”

殷青鸟瞪大了眼，看过去发现画寒吟的脸上还是淡漠的模样，只见唇瓣轻启：“方便进去说话吗？”

玉芝好似快要哭出来：“这是自然。”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殷青鸟才算是将这条线捋顺。

这位玉芝姑娘原名谢枝，是画寒吟的堂妹，而她的父亲则是画寒吟的三叔。当年谢家家道中落，这父女俩阴差阳错流落到了晟都。

给画寒吟寄信的人正是那位三叔。

而当年走投无路将女儿卖到青楼的，也是他。

至于谢家是如何家道中落的，二人皆不愿意告诉殷青鸟。

品出他们眼神中的苦楚，殷青鸟便干醋不问。

只在心里叹句世道唏嘘皆无常。

2022-1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