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阁内。

收到来自晟都的信，谢珏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边上是着急忙慌的大长老：“阁主怎么说的？”

“他让我去岩城与他汇合，顺便隐姓埋名参加那场比试。”

长老蹙眉：“你一个人过去太危险了，要不多带几个阁中弟子。”

谢珏抬手将那封信送至油灯边上，闪烁不定的火光将其吞噬最后只余下一对灰烬，男人的面容在那层阴影下更加诡谲：“不必，我一人便可。”

见他如此自信，长老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也大概摸清了一些门道。以前没见过世面，以为阁主已经是孤冷的性子了，但没想到这位谢珏倒是更胜一筹。

若是在阁主面前还好说，可但凡有什么事情顶在眼前，他私底下的姿态都很是平淡，像是无欲无求的道人。

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谢珏要带的东西不多，主要还是防身的毒。

想来可笑，年少时最厌恶的东西现在却无比依赖，甚至感觉没了它自己都不能活了。

但他深感意外的是，刚下山，便在辅道上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燕绛。

燕绛也看见他了，兴冲冲地跳起来招手，生怕他没看见自己似的。

不过向来独来独往的小妖女这次不同，身边还多了一个小孩，那小孩还在哭。

他脚边正是一只不知为何掉在地上的糖葫芦。

谢珏下意识就觉得是燕绛在欺负人，大步过去：“怎么，欺负渔农不过瘾，现在连小孩也不放过？”

燕绛一愣，显然没理解他的意思。

可谢珏反倒是这这份错愕当做默认，连珠炮似的说：“如果在中原玩够了那就请你赶紧回北域，还是说魔教的人都是哄着你供着你让你很可以得失感就非得在这里找回来啊。”

刹那间，向来骄傲的小妖女红了眼眶，二话不说就甩了谢珏一巴掌：“谢珏你混蛋！我倒是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不走你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她就头也不扭地走了。

身轻如燕、飞檐走壁，根本追不上的那种。

见她离开，谢珏倒也不急，反倒是心里横生一股很憋屈的情绪。

这时，他感觉到不大对，低头一看，正是那个小孩在揪自己的裤脚。

“嗯？”

小男孩眼圈的粉红还未褪去，说起话来也是磕磕绊绊：“大、大哥哥，你误会那个姐姐了，刚刚是有人欺负我，是她帮我的，糖葫芦也是那个人给我扔到地上的。”

谢珏一滞。

手上的动作也僵了，甚至都察觉不到脸上的阵麻。

似怕他没懂自己的意思，小男孩继续说，脸上都有些着急：“是真的，姐姐她刚刚一直在安慰我，还说要带我去买新的糖葫芦。”

下意识低下头，谢珏的面容越来越不好看：“哥哥知道了，谢谢你告诉哥哥。”

“那不去把姐姐找回来吗？”

“去，现在就去。”

夜色浓稠，弯月散出一层朦胧的光，将周身的云彩都一起照亮。

谢珏甚至都不用太动脑子就能知道燕绛现在在哪里。

那是个酒鬼，肯定张扬地坐在谁家的屋檐上享醉呢。

果然，他没找几家酒肆就看见人了。

燕绛生得与殷青鸟几乎是相反，单看脸的话后者是个毫无攻击性的森林鹿，而燕绛肯定是那个饮血为乐的鹰隼。

似也是发现了他，放下酒坛，燕绛送过来目光：“你来干什么。”

谢珏微微皱眉，上了屋檐：“对不起，误会了你。”

燕绛冷哼一声，又大饮一口，语气颇为嘲弄：“我可担不起你的道歉，是我不要脸一直追着你。”

罕见听她说这么刺耳的话，但谢珏也只能承下，脾气也极其温柔：“对不起。”

到底还是性格的问题，燕绛虽然看着不好惹但是心肠却是软的。

尤其是第一次见到谢珏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虽然很爽，但也点到即止。

这样想着，她抬手将另一坛酒递给了谢珏，主动讲和：“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接过酒坛，谢珏倒也不矫情，掀开盖子就喝。

燕绛又问：“你是不是要去岩城？”

放下酒坛的手一顿，谢珏道：“是。”

“那我也要跟你一起。”

“不行！”几乎是话音刚落未落，谢珏脱口而出。

燕绛皱眉：“为什么不行？那些所谓的正道高手不都打不过我吗，可他们也去了，我为何不能去，说不定我还能拿个魁首呢。”

谢珏有些无奈：“可公、阁主也会参加，你不是他的对手。”

燕绛瞪他，颇为狠厉：“你不是要跟我道歉吗，那我现在不接受了！”

“……”男人有些语塞，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句话：“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我觉得就是一回事，你道歉没诚意！”燕绛也看出正经说话没胜算，直接也选择耍无赖。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耍无赖更有用，语过三巡，谢珏还是松口了，只是说话的神情不太对劲。

“你，其实没必要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命不好，会克身边人。”

燕绛眉飞色舞：“巧了，我就是人群中命最好的那个，你跟着我，保管能转运。”

2022-1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