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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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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的日子就要到了。

一想起要回那个贫穷的家,纪梵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喜悦,有的只是终于要回到自己原来世界的痛苦。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变形记”的主角——当然是穷困的那一方。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她见识了广阔的世界,知道了自己可以过着这样的人生,然后要在出租屋里等待死亡。

这样太不公平了。

比起这样而言,她情愿做一只永远在井底,觉得自己拥有整个世界的青蛙。

纪梵想着,喝了一口酒,觉得压力稍稍减少了一些。

她发现,酒精真是好东西,怪不得母亲当初会那么迷恋。

在和父亲离婚之前,母亲并不喜欢喝酒。和我的父母不同,我的外公外婆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因为是早产儿的关系,家里还给母亲配备了保姆,可是说得上是备受宠爱的大小姐。

毕业后,她进入了工厂——在当时,工人是最令人羡慕的职业。在那里,她和当时意气风发的父亲相遇。他们的结合曾经很多人羡慕,可是当“大锅饭”时代一去不复返,“市场经济”兴起后,他们的处境都极为尴尬。

摆摊可以赚钱,倒卖货物可以赚钱,开出租可以赚钱,唯有工厂不赚钱。母亲看着曾经不如她的人,一个个发了财,内心极度不平衡。

母亲开始接一些手工活。纪梵还记得,她有阵子沉迷于给八宝粥装袋,家里随处可见红豆、桂圆等东西,家里都有着甜蜜的味道。

纪梵会悄悄偷吃红枣,父亲会装作打她,母亲会大笑——只可惜,这种幸福很短暂。

母亲和父亲一直性格不合。母亲要强刚硬,而父亲是公认的“老好人”,和母亲吵架从不还嘴。

谁都没想到,“老好人”会有了女人,而且不顾一切要离婚。

“你会跟着我的,对吧。”当时母亲紧紧抓住了纪梵的手。

那个时候,父亲在母亲的影响下做起了生意,已经风生水起。在和母亲离婚的前夕,父亲找到她,表示想和她一起生活,但她到底选择了母亲。

现在想来,当时的选择到底是出于对母亲的同情,还是出于社会舆论中对父亲的不屑,纪梵已经不记得了。

她很不愿意承认,这也许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是说经济方面——当然经济方面也有一部分原因,更关键的是母亲太过要强。

她不要父亲的抚养费,四处打零工养活家庭。母亲非常辛苦,身体很快就衰败了,更让纪梵痛苦的是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一定要第一名,让你爸后悔!”

“呵,找了个小妖精有什么用,老了看他怎么办!”

“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会改变命运!”

母亲告诉纪梵,不好好学习会让她丢人,所以她彻夜苦读。只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读书真的会改变命运,而她今后更是错误放弃了这个机会。

母亲一定会以她为耻。

一想到这个,纪梵的心脏剧烈疼痛了起来,呼吸都变得不稳。她看到了桌上有一张信用卡,那是孙珏离开的时候送给她的,但她没有用。

也许她根本不该收下他的东西。需要还给他。

纪梵知道这是一个借口,但这个借口足够正当。她联系了孙珏,约他来家见面。

当孙珏到的时候,纪梵准备好了一桌菜,还有一瓶酒。

“你做的?”他问。

“要吃点吗?”纪梵问。

“我没有吃晚饭。”

他坐了下来,纪梵松了一口气。我发现,孙珏吃饭的时候非常缓慢,根本不像王泽凯一样总是发出巨大的声音。

不愧是在国外留学过的优质男人啊。那家伙怎么就那么好福气?

纪梵想着,一直盯着孙珏看,孙珏放下了筷子看着她。她意识到刚才这样很失礼,把信用卡还给了孙珏。

“收下信用卡,让你有很大的负担吗?”他问。

“我其实挺想收下的。”纪梵坦率地说,“但是这样不好。太依赖别人,会养成不好的习惯。”

孙珏说:“你的意思是我不能让你依赖吗?真是让人伤心啊。”

纪梵不知道孙珏这话是什么意思,干脆闭口不言。孙珏突然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就相信我没有交往其他女人?”

“我相信你。”

她当然相信,因为这一切和她没关系。

别说孙珏了,就算是王泽凯出轨,她也不会在乎。如果他顾着家里,出轨可以让他多为家庭奉献的话,好像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纪梵想到这个,突然愣住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王泽凯会那么冷漠。孙珏看着她,再看着桌上的酒瓶,突然轻轻一叹:“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和她见面了。”

纪梵不明白孙珏为什么突然这样——可能就是怕她吃醋?

天啊,他可真体贴。纪梵出神想着,心中酸涩无比。

孙珏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药瓶。

纪梵疑惑看着孙珏,孙珏的表情不太好:“你最近都没有吃药?”

纪梵不记得白领纪梵交代了吃药的事情,可能是她忘记了。她顿时有点心虚:“我现在就吃。”

她主动吃了两片。

这药片无色无味,并不难下咽。纪梵吃了以后,孙珏突然抱住了她,轻声说:“我们别吵架了。纪梵,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真希望你一直这样。”他说。

在纪梵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亲了亲她的嘴唇。

他搂住了她,他宽厚的臂膀比王泽凯要结实得多。他身上不是油腻肮脏的味道,而是沐浴露的香味。

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人。纪梵恍惚想着。

纪梵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她其实并不反感孙珏,甚至是喜欢他。但是,孙珏是白领纪梵的男友,还有……

“不行……”

当孙珏的手摸到纪梵的腹部时,她用最大的力气推开了孙珏,孙珏看起来很意外。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纪梵回答不出来。

她觉得很羞愧,孙珏却好像懂了什么。

“好好休息。”

孙珏走之前,给她准备好了温水和止痛药,纪梵后知后觉明白,他好像以为她的生理期到了。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是深深的伤感。

她不和孙珏发生什么,一方面是她不想背叛白领纪梵,另一方面却是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松松垮垮的肚子。

如果男朋友是孙珏就好了。纪梵想着,感受到深深的被欺骗感。

孙珏和王泽凯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孙珏沉默寡言,但是说的话都能做到,而王泽凯则满是甜言蜜语。

比如说,当她想吃牛排的时候,王泽凯曾跨越半个城区买了牛排,在家里做了带给她吃。

那时的她觉得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可惜晚上却拉了肚子。而孙珏可以带她去吃最顶级的食物。

以前她有多喜欢王泽凯的活泼开朗,现在她就有多厌恶他的信口开河。

怎么就选错了人。

纪梵留恋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一想起要回到那个贫寒又无趣的家庭,每天在超市上班,就觉得生无可恋。

她准备把手放在镜子上,这时镜子里突然响起了声音。

“小梵。”

“我在。”纪梵忙说。

原来这个镜子可以交谈。那为什么之前联系她没有成功?

是没听到,还是故意的?纪梵想着,心里有点不舒服。

“那个……可以再交换一周吗?”白领纪梵问。

纪梵愣住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个请求不太合理……”

“好啊。”纪梵飞快说,打断了她的话。

当然好。

如果可以永远交换就好了。

2022-2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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