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二小姐,”透过半白门纸,凌江蓠看到桃粉正端着药福身行礼,“我家小姐现在仍旧昏迷不醒……”
“哟,还睡着呢?”凌芷语气里尽是幸灾乐祸,“来,让我看看你熬的什么药……”
说完,探手就将桃粉手上的药碗接了过去。
桃粉解释道,“方才老爷派了大夫过来,说是养心护神的方子……啊!”
只听得桃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脆响打断。
凌芷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手滑没端稳,再给你家小姐熬上一碗去吧。我进里头去看看她。”
凌芷屏退了随身丫鬟,独自一人推门而入。
外间与里间隔着一扇镂空屏风,凌江蓠坐在床沿上,将外间发生的事看的真真切切。
只见凌芷进屋之后,并未入内看她。而是循着门边走到了凌江蓠的梳妆台前,里里外外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她究竟在找什么东西?凌江蓠蹙眉细想,重新审视了一通凌三小姐的记忆,却没有丝毫所获。
她总觉得凌三小姐的记忆遗落了颇为重要的一部分,可是这一部分究竟应该怎么找回来,还能不能找回来?
看凌芷久寻无果,凌江蓠也不再浪费时间。她深呼吸几下,脸上恢复了常色,开口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与妹妹好生聊聊呢……二姐。”
正翻找着的凌芷身子陡然一颤。
“原来妹妹是醒着的呀……”少顷,凌芷从屏风前绕过来,面上的笑略有几分不自然,“我听桃粉说你还昏迷不醒,便想进来看看你然后就离开的。”
凌江蓠憔悴一笑,柔柔弱弱,“多谢二姐挂怀。方才见二姐在妹妹梳妆台之前驻足良久,不知道二姐看上了哪样物什,尽管取走便是,就当我送与姐姐了。”
凌芷眸中一暗,心里啐到,这小贱人生了一场病就有些傻了一样,还隐隐透着莫名的难缠,虽说这神色性子没什么大的变化,可是却总让她觉得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想至此处,凌芷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凌江蓠,你不要再装了。不要以为这次捡回一条命,以后你的命就是硬的。长在凌家屋檐底下,就得按照凌家的规矩办事。你若是识相,就自己乖乖将东西交出来。还免得受那些不应该受的罪。”
凌江蓠将凌芷说的每个字都暗暗地记在心底,微微低头,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沉默许久,她幽幽啜泣道,“二姐和母亲何苦这般咄咄逼人……”
凌芷沉声道,“三妹,你不要怪姐姐说话说的狠,你看看你自己如今这副模样……那物什若是在你手里,你就不觉得是辱没了它吗?”
她站起身子,弯腰伸手,扣住凌江蓠的下巴,硬生生将她的脸扬起,两人四目相对,“三妹,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二姐我,算是脾气好的人。若下次来的是大姐,再或者是我娘亲自来找你,可就不会再给你搬救兵的机会了!”
说罢,狠狠地将凌江蓠的下巴甩开,直起身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高傲的看着她。
凌江蓠斜眼,忽然看到从窗口爬进来一只蜘蛛,心想这古代还是原生态一点,就算房间再好,也会有这样的小动物进来。
虽然前世不喜欢中医,但浅显的知识还是了解的。蜘蛛是无毒的,但是蜘蛛最喜欢香味,凌江蓠面不改色,从床边拿出一个新做的香囊,她记得这是之前的凌三小姐给自己做的,虽然粗糙,但凌江蓠闻的出来,里面放了连翘,这种中药,加上凌芷身上的香味正是蜘蛛最喜欢的。
“我知道二姐是最好的,所以我亲手做了一个香囊给姐姐,做的不好,但也是妹妹的一番心意,还请姐姐不要嫌弃。”说着将香囊递给了凌芷,面上也露出来了讨好的柔弱之色。
凌芷虚荣心暴涨,只是看着粗糙的手工,还是露出了嫌弃之色,不过还是接了过去。
“切,做的也太差了点,谁要,”最终,凌芷还是不屑的扔掉了香囊。
不过这就够了,凌江蓠暗笑。眼角扫到蜘蛛已经爬上了凌芷的衣服。
凌芷丝毫不觉,冲着凌江蓠冷冷的说:“别以为讨好我,就可以不将东西交出来,劝你识相点,哼!”
说完就转身离开,可惜她刚走出屏风,凌江蓠就听到一声惨叫,还有跺脚哭喊的声音,接着她的随身丫鬟进来,好一阵才将蜘蛛找到。
凌芷很生气,本想进来教训一阵凌江蓠,因为蜘蛛是在她屋里出现的,而且,她还在一向看不起的凌江蓠面前出了丑,所以,她怎么都要找找平衡。可是另一个丫鬟告诉她,老爷来了。
凌芷于是止住了脚步,恶狠狠的盯了屏风里面一眼。
凌江蓠透过镂空的屏风,清清楚楚的看到凌芷的目光,恶毒,愤恨。她没有一丝退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从不是软弱之人。
而凌芷刚一走到门口,那屋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凌芷福身行礼,毕恭毕敬,“女儿见过爹爹,爹爹也是来探望三妹的吗?”
这来人正是凌家家主凌椽。
“不错,我方从府外回来,便想着昨日江蓠在祠堂之中昏倒之事,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三妹此时如何了?”
凌芷回道,“三妹已醒,爹爹莫要担忧,不如和女儿一道回去吧,正好女儿今日有了新的调香想法,想请教爹爹。”
凌椽稍作沉吟,摇头说,“你先回去,爹晚一会儿去你那里,我先进去看看江蓠。”
说完抬脚就往屏风后面走。
凌江蓠转眼,隔着屏风正正地与凌芷四目相对。她眸子里的寒光尽是威胁之意,提醒她该说的可以说,不该说的不要说。
凌江蓠低下头,不再看她。屋门从外面被关上,房间之中的光线愈发昏暗。
凌椽走到凌江蓠窗前,站定不坐。
良久之后,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蓠儿,是爹对不住你。”
凌江蓠非以前的凌江蓠,遇到眼前这种情况,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索性就一言不发沉默了。
凌椽见状,一撩衣摆坐在她床边,语重心长地说,“蓠儿,爹不能时时处处都护着你,你生性又单纯无争。这次幸好你……否则我怎么向你娘交代……”
“我娘?”凌江蓠满心疑惑,抬头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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