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哥，你就是我亲哥。不，比亲哥还亲。要是到现在，我还不相信你，我就是畜生，猪狗不如！”我吓得赶紧赌咒发誓，生怕表情晚了，救二牛哥的事就此罢住。

确实，赵武对我和二牛哥是没话说的，只有一个字，好。两个字，很好。三个字，肯定是非常好。我并不是没良心的人，知恩图报，我是知道的。

“那行，这三百块钱，你先拿着。”谁知，我的赌咒发誓竟然换来赵武毫不容我拒绝地塞过来三张毛主席。这……我奶请他的时候，给的钱早就用完了……

这趟买卖，他是真的赔了啊！三张毛主席捏在我手里，看着赵武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白光在闪。为了不叫他看笑话，我使劲用衣袖擦了下鼻涕，破涕为笑地看着他。

“傻丫头！”他像哥哥似的，伸手揉了揉我头顶，几乎是很随意的撩起一缕发丝放到鼻翼下面，使劲嗅了下：“真香！”

“赵武哥……”他现在的行为，又一下子叫我才才落地的心纠结成一团。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赵武，明明是一个好人，做什么总是要表现出痞里痞气的那一面来呢？

我的低声叫唤换来了他的侧目凝视，他近身盯着我脸瞧，瞧了半天，又突然松开我耳边的那缕发丝：

“咱们要见那个人，还不能唐突了。现在哥带你去捯饬捯饬，怎么的也不能埋没了小夏这么好的肌骨！”

“嗷……”我一向知道城里人讲究，倒是并不曾听谁说，和大人物见面，化妆什么的也是一种礼貌的。不过既然赵武哥说了，我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就是了。

他拉着我下楼，路过红姐台子的时候，她还翘着脖子，一脸不怀好意地对着我笑。赵武见我看向她，张嘴动了动舌尖，却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旅馆一楼门口，他才回头，盯着我头顶看。看了好一阵子，他转身就往我们来的那个方向巷子口走。

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感受到我的脚步声，他走在前面，停顿了一会儿，抬脚继续往前跑。

我有些搞不清赵武这情绪是怎么回事，转念想起第一天红姐在我身后说的话，琢磨着大概是他和红姐之间有什么恩怨。

明明不合，却又住店到她家里，赵武也是一个怪人！我使劲深吸下鼻子，并不想走在前面的赵武感受到我刚刚在心里把他和红姐想到了一起。

赵武带着我，一路绕过巷弄，在那个看起来很像是铁牢房的地方略作停顿。我亲眼见着他进去，而后手里点燃了一根烟，左右快速扫了一眼，冲了出来。

我见他神色有些慌张，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我悄然地绕道他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蹲在墙根，大口大口地用着最快地速度把那根烟吸完，仰头对着天空长吁短叹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看我。

见我一直盯着他脸瞧，他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问我：“咋，哥脸上有饭米粒，还是有什么图文字画，不然咋看的这么认真咧？”

“没，就是觉得刚才哥吸烟的时候，觉得这根香烟就是世界最美妙的物品似的，感觉好笑！”

香烟，我听牛大叔讲过，真正够劲、带味儿的，还是咱们山里面自己种植的大烟叶儿。可瞧着赵武这抽的神情，我还真的不觉得牛大叔说的是正确的。

也许山里人吃不到葡萄，总爱说葡萄是酸的吧？谁知，赵武哥听我把话说完，脸上的笑容竟然顿时僵硬在了那里。

他一脸警戒地盯着我瞧，瞧了好一阵子才向我伸出一只手，叫我把他拽起来。

我依言，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他站直了，身子就比我高出许多。这么看着我，反而成了一种居高临下地审视。

我被他看得又忍不住头皮发麻，尽管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反应。

“不要跟别人形容我抽烟时候的样子，知道不？”赵武会说这种话，这叫我有些意外。

“为什么”连日来的亲密相处，叫我在他跟前从来不掩饰自己。

“傻丫头，哥抽烟时候很丑的啊！”赵武被我一问，当场愣了一会儿。

“嗷！”我想起他刚才抽烟时候脸颊上一阵阵颤栗着的肌肉，别说是丑，简直就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地步。嗯，他大概自己也是知晓的。

“好！”我双眸一闪，满是开心地冲他点了点头。甚至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知晓了赵武一个芝麻村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更近了一步。

我为和他的更近一步而开心着，却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抽烟丑，怎么还成了一个不能告诉别人的理由。甚至说，他敢在车站门口抽烟，怎么就不怕其他人看到他这丑态。

那时候的我真的是太单纯，单纯到别人把我卖了，我还得开开心心地帮助他数钱。

我想大概赵武早就在心里悄悄地骂了我无数次的傻逼，我却还满怀憧憬，跟着他身后跑进跑出。

他把我带去理发室，请理发师搞了一个让我看起来十分不伦不类的发型。我想叫理发师帮我随便洗洗得了，回头我还自己编成麻花，被赵武用眼神恶狠狠地瞪得坐了回去。

在供销社，嗷，赵武说这不叫供销社，这叫超市，或者服装店。

在服装店，我被两个女人拽来拽去的，像演员被化妆师打扮似的，各色各样的衣服套了一遍，最终赵武哥选择了一个露肩膀和脖子的衣服叫我带上。

我盯着镜子里凹得刺眼的衣领，这都不用低头弯腰，领子里的一团白肉就叫别人看得清清楚楚。这要是在咱芝麻村，是会被人骂骚狐狸精的……

“哎呀，城里女人都这么穿，你还要不要救你男人了？”赵武被我叨叨的嫌烦，干脆丢出二牛哥做诱饵。我想起赵武说的话，见大人物就得正式点，隆重点。

虽然心里觉得救人不该是这个样子，可还是抵不住他见多识广，跟人脉宽厚的先天优势，从了他，拿了两件相对暴露的衣物。

我说暴露，赵武说我大惊小怪。果然，当我被他生拉硬拽带到几家叫做内衣店的地方，我才知道什么叫惊为天人，惊掉下巴，惊恐不已！

2017-0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