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年泪眼朦胧,看着三个哥哥哽咽难言。这个时候的沈家兄弟,尚是青涩少年。大哥沈锋年已十四,二哥沈锐十三,两人年纪相仿,又是自幼习武,站在一处身型已不分伯仲,均是高大健壮,气宇轩昂。旁边足矮了一个头的沈钧,是与沈锦年同胞双生,年方十岁,眉目精致文气,丝毫不像是武将家的子弟。他确也和沈锋沈锐不同,读书上天分颇高。沈家以武传家,几代才出来这么一个读书的种子,沈重喜不自胜,自沈钧四岁启蒙,就费了大力气请名师教导,也是盼着幼子能科举出仕,改换门庭。
沈锦年百感交集。恍惚间仿佛又看见了几位哥哥已经长大成熟的模样。前世的沈家三兄弟,都是京都有名的良才。沈重官拜兵部尚书,沈锋入了五城兵马司,升至副指挥使。沈锐在北大营,领了参将。沈钧科举出仕,因着文采出众,皇帝爱才,入翰林院一年就转入行人司当值。真正天子近臣,羡煞旁人。沈家文武皆出,谁不夸赞沈重教子有方?只是谁又能想到,一朝皇权倾轧,昔日荣光转眼成灰。
正暗自伤怀,沈锋见她不言,笑道:“妹妹怎么了?可是吓着了?”
沈锐挤眉弄眼的:“可不是?平日里见了都是哥哥长哥哥短的,今日可是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了!”
林晚嗔道,“怎么这么说你妹妹!”
沈钧在旁边哼了一声,睁着一双与沈锦年一模一样的凤眼,睨了她一眼,嫌弃道:“越大越笨!”
嘴上虽如此说,却还是上前摸了摸沈锦年的额角,又翻了个白眼:“幸亏没烧成个傻子!”
沈锦年怔怔的,倏然落下泪来。拽着沈钧的袖子,直哭得哽噎难言。
沈钧吓了一跳,他们兄妹是一胞双生,同生同养,素日感情极好,这样的言语官司没少打。沈锦年性子疏阔,嘴巴又利落,沈钧年幼寡言,常被逼的哑口无言,天长日久竟也练成一副铁齿铜牙。不想今日沈锦年忽然一副伤心模样,让他顿时傻眼。
沈锋沈锐给了沈钧一个你完了的眼神,直接将他从床前挤开,七嘴八舌的安慰妹妹。沈锦年心头又悔又痛,眼泪止也止不住,正乱着,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不悦的道:“这是怎么了?”
沈锋兄弟三人忙回身行礼,沈锦年循声望去,只见沈重一身官服满脸严肃,背着手进了内室。他对着三个儿子不耐的挥了挥手,看向沈锦年的眼神却温和的让她心酸:“娇娇可好些了?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
沈锦年张了张嘴,想喊一声爹爹,喉咙却像塞满了棉花。沈钧在侧,喊了一声父亲,道:“妹妹刚醒过来,想来后怕,这才哭了起来。”
沈重皱了眉,板着脸斥道:“还知道怕,看来你还没到胆大包天的地步!你也是大家闺秀,成日里不好好学些琴棋书画针指女红,净想些爬高上树的玩意儿!”他扫了一眼屋子角落的秋水长天,颇有些迁怒:“这两个丫头既然伺候不好你,就让你母亲给你换了好的来!”
秋水长天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拼命叩头,半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沈锦年一个激灵,忙胡乱抹了抹脸,哑声道:“爹爹不要!”看着沈重不赞同的皱起眉头,沈锦年咽下心酸,低声哀求道:“求爹爹饶过这两个丫头,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女儿已知道错了……”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沈重错愕的看看林晚,沈家兄弟也是一脸的惊讶,沈锦年自幼养的娇惯,性子刚硬,极少有主动认错的时候,像今天这样哭得伤心更是绝无仅有。
沈重只想吓唬她一下,没想到惹哭了宝贝女儿,顿时尴尬。林晚嗔了他一记,伸手轻轻抱住沈锦年,哄道:“娇娇乖,不要哭了,你既心疼这两个丫头,缘何不知挂念父母?爹娘许你留下她们就是,今后行事,可不许这般莽撞!”
沈锦年哭得气急声咽,除了点头,完全出不了声。
待林晚将她哄劝好了,一屋子的男人不敢再教训她,只围着说笑。沈锦年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幸福得都不敢睡去。只是这身子到底年幼,待喝了药,还是撑不住睡着了。林晚和沈重这才带了三个儿子各自回房。
沈锦年一病就是大半个月,风寒已经好了大半,却添了个梦魇的毛病,大夫只说受惊过度,开了药吃下去也没用,瘦了一大圈。林晚平日里除了理些家事,都守在女儿跟前。好在沈锦年自病了之后,倒懂事了,吃药吃饭毫不拖拉,说话也稳重了。林晚只当她长大了,却不知道这女儿内里已经换了个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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