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希的恋情公布后,许多小姑娘都哭着跑进了洗手间,也有人干脆写了“顾盼去死”的大字报贴在我的电脑上,让我们头痛了一阵。
可是,人类是最健忘的生物,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她们可以安然看我们秀恩爱,甚至不给我们一个白眼。
主管的工作比以前辛苦了很多,我们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了,可就算这样也不能改变我们的感情。
这半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我加入了义工,无偿帮助抑郁症儿童;顾凌找到了高校教师的工作,和王亚伦开始谈婚论嫁;唐蕊和大丁非常合拍,准备去巴厘岛举行婚礼;如瘦了十几斤,活脱脱成了一个小美女,现在大受欢迎;韩子衿终于找到了一个和她一样有着文艺细胞的男友,两个人交往很顺利;陈怡在努力攒钱,要和男友去荷兰登记……
还有个爆炸性新闻就是张亦池和莫妍结婚了——而且是奉子成婚。结婚前,张亦池曾约我一起出去喝酒,为他一时冲动和我在一起而道歉,我原谅了他。他愤怒地告诉我,他最近不知道得罪谁了,有人把他绯闻女友的资料都发送到莫妍的邮箱里,害得他好好被收拾了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我眼前浮现出王希淡淡地说“会给这小子一点教训”的样子,心里爽到无法言表。
最大的好消息莫过于跳跳回来了——它是被王希找到的。王希脸色发白地把跳跳给送回我家,根本不看跳跳一眼,而跳跳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跳到他身上去,对他比对我还亲。
我想,我没有什么遗憾了,因为我是那么幸福,我身边的亲人也是那么幸福。
“顾姐,有位客户指定见您。”在我喝着红茶,看着窗外的景色时,有人敲门。
“好的,让她进来吧。”
我收回思绪,投身到工作中,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进来的是一个年纪很小却打扮地很成熟的高中生,我以为她是为了父母的结婚纪念日或者自己的生日派对之类的来,但我猜错了。
她大喇喇坐下,说:“我要策划一个东西,找了很多家都没人肯做。”
“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我的葬礼。我准备自杀,我要你为我策划一个葬礼。”
她说着,以为我会惊讶,但我直直看着她,然后笑了起来。她气愤地说:“你笑什么,你不信我是吗?”
“不。小妹妹,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自杀吗?”
“像我这样的失败者根本没有活着的价值。”
“小妹妹,我来给你说一个故事……”我给她倒了一杯茶。
故事说完后,已经是下班时间了,王希在门口等我。他说:“为公司推掉一个生意?”
“是啊,要扣我工资吗,老板?”我挑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再没有看到他就会小腿肚子打颤的感觉,而他对我的容忍也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果然,他只是色厉内荏地说:“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就算了。”
如果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他会说“看在你生日就快到了的份上算了”,“看在你刚过完生日的份上算了”,“看在今天是清明的份上算了”……
我突然为节日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那多谢了。”
我说着,接过他手里的玫瑰花。说实话,没其他礼物我还是有点失望的,但我很好掩饰了这一点。王希为我包下了一家西餐厅,这里讲举行我的31岁生日宴,我的所有好友都会到。与凄凄惨惨的30岁生日相比,我的31岁简直幸福到冒泡。
“顾盼,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西餐厅里,大家纷纷前来,与我拥抱,给我祝福。我们唱歌、跳舞、吃蛋糕,尽情享受着快乐的人生。我看着大家喜笑颜开的样子,依偎在王希怀里,借着酒意问:“王希,你说实话,我以前是不是挺讨厌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问。
“你告诉我啊。”
“是。”
他说着,而我等他的下文。我足足等了五分钟都没听到他继续说下去。我拼命摇他:“没了?”
“没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我要你说你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讨厌,但是瑕不掩瑜,你还是聪明伶俐机智可爱的小姑娘。”
“抱歉,我不撒谎。”王希义正言辞地说。
“王希!你才讨厌,你全家都讨厌!我那么招人喜欢,你就是妒忌我!”
“不信的话你去问别人。”
“问就问!”
我站起身,走到顾凌身边。我问:“姐,你觉得我讨厌吗?”
“讨厌。”她淡淡地说。
“唐蕊,你觉得我讨厌吗?”
“讨厌啊。”
“靠!”我大声问,“大家觉得我讨厌吗?”
“讨厌!没见过比你更讨厌的人了!”所有人都吼道。然后,铺天盖地的蛋糕朝我砸来。
“你们这帮混蛋!”
生日宴会乱成一团。大家都尖叫着来打我,我只能躲到了王希身,王希用身体为我挡住蛋糕的袭击。他护着我逃离现场,然后在我耳边轻声说:“不管你多讨厌,可我就是爱你。”
语言是最有魔力的灵药,我的脸一下子变得红红的。王希要送我回家,但我拒绝了。我说:“我还有事情要做。”
“不带上我吗?”
“不带,这是我的小秘密。你要见我的话明天再说吧。”我笑着说。
“好吧。这是给你的礼物。生日快乐,盼盼。”
他说着,把一个小盒子递给我,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打开看就知道了。”他神秘地说。
“谢咯。”
我笑着和王希告别,然后一个人开车到了湖边——是的,我买了车,白色的宝马,我现在再也不畏惧开车了。我坐在湖边,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小蛋糕。我小心为蛋糕插上蜡烛。然后轻轻吹灭。
“31岁生日快乐,顾盼。”我对自己轻轻说。
29岁,我曾经想死。那时的我是那么畏惧30这个数字,却没想到30代表的不是衰老,而是成熟与独立。我感激那场误会,因为没有那次经历,我怎么会发现生活有多美好?
每天,我们都能在新闻里看到有些人用特别的方式和这个世界告别,也许这些人就是你的邻居,同学,甚至是亲人。我想,他们不是不勇敢,只是对于人生觉得疲惫不堪。
那场被误诊的病痛,让我终于明白生活可能是一场误会,可能是一次重生,也可能是一场遗憾的告别。正如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的味道一样,我们也不会知道生活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人类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预告了死亡,但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要珍惜每一天看到阳光的日子。就好像《悠长假期》里说的一样,人生不如意的时候,是上帝给的长假,这个时候就应该好好享受假期。当突然有一天假期结束,时来运转,人生才真正开始了。
我在湖边坐着,一直一直坐着,直到太阳的升起。我终于知道,就算黑暗再久,光明也会到来。在太阳升起的那瞬间,我打开王希送我的盒子,发现这里面躺着一枚戒指,正是我之前在珠宝店看上的那枚。
我笑了起来,把戒指戴在了无名指,钻石的光芒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璀璨。这时,不远处传来喇叭声,我望去,只见王希就在路的那一头等着我。
“早安,顾盼。”他说。
“早安。”我轻声说,带着无尽的温柔。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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