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望天,又看了眼他微微上翘的嘴角,直觉诡异得不行。
太监这类人,还真是阴晴不定的。
“您真是慧眼识珠。”她生硬接了句,绕着沈曹缨的宝马香车转了圈,没瞧见其他车子,便问他,“我和您同乘一辆马车?”
沈曹缨似乎心情不错,说话没那么夹枪带棒,只轻飘飘一句,“不然呢?”
宋嘉妙一想,虽然不成体统,但总好过他一不高兴让她徒步二十里强。
既如此,取沉香串的打算便就此作罢,向后推一两日也无大碍,她开价高,不担心小贩会转手卖给他人。
随沈曹缨上了马车,宋嘉妙背对着他,从怀里掏出话本子。
杜鹃找来的那几本,她都粗略翻看过,大多是含沙射影侮辱人的,她扫了几眼就丢了,唯独这本《督公的掌上明珠》,人设丰满,情节跌宕起伏。
昨晚将好看到高潮处,来福非跪着逼她睡觉,她没法只能妥协。
男女主的误会一刻不解开,她就一刻不得安息,像被无数只钩子抓挠心肝似的,遂抱着侥幸的心理,顶风作案。
小丫鬟和大太监也太好磕了,嘴角无数次地疯狂上扬,倏忽眼前一花,手里的话本不见了踪影。
沈曹缨看着蓝皮书封上那几个大字,眉梢一挑。
那还了得?
宋嘉妙表面淡定,内心慌得一批,他二人之间隔了一方小几,他是走过来夺走的,怎么没声没息跟个幽灵似的。
沈曹缨把书摊在小几上,宋嘉妙故作从容,凑到他跟前,指着一行小字,面不改色道:“沈掌印,这些都是哪几个字啊?”
“敢情小殿下脑袋一磕,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了?”
宋嘉妙无辜地点头,求知若渴。
沈曹缨哂笑,“那方才您是被书中文字戳了笑穴?”
“那倒没有,它们各具魅力,我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希望同它们搞好了关系,能够早日相认。”
沈曹缨不多和她胡扯,取过一张宣纸,洋洋洒洒几行字,“殿下今日若将这张纸交给小将军,奴才便教殿下识字可好?”
宋嘉妙睇眼一瞧,通篇骂人的话,指桑骂槐的造诣较那几本下流话本的作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也不是特别想让他教识字......
宋嘉妙拿起茶杯往纸面上一泼,未干的字迹晕了大片,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她坐回罗汉床上,好不做作地赌气说:“我都说了与沈掌印亲近,沈掌印却还叫我递情书与那钟洺,岂不是质疑我的一片忠心吗。”
沈曹缨笑笑,将浸湿的纸张揉捏成团,丢出窗外。
下马车时,沈曹缨先行,侧身向身后的宋嘉妙伸出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纤长好看,足够叫她这个手控疯狂动心。
真会表演,人前就努力营造出这副忠心耿耿的奴才样。
宋嘉妙腹诽,微笑着把手递过去,行进到一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向后缩了一下。
便是这双好看的手,几个月后会剥开她的人皮,沾满她的鲜血。
就在她愣神的三秒内,沈曹缨早就收手快步往前去了。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凭你也配搀本宫的手?”
“来福!快把这个阉人碰过的东西,全给本宫扔掉!”
昔日刺耳的话,字句清晰。
那后缩的动作是她下意识的行为,果然即使缺失记忆,也改变不了她心底里根深蒂固对他的厌恶。
每夜给他洗脚时,她究竟强忍了多大的恶心。
还真是委屈了这位公主殿下。
太监这类人,说翻脸就翻脸,比天气预报还不准。
宋嘉妙觉得莫名其妙,可没办法啊。
她小跑两步跟上,反派生气,她只能哄着。
而且这一天,她必须跟紧他。
原著里,嫡辛公主在洗尘宴上又一次出言讽刺沈曹缨,女主许畅言凭借上辈子的记忆,料定沈曹缨会从旁经过,便为其说了话。
说的内容平平无奇,却被沈曹缨记了下来,后续更是对许畅言刮目相看,觉得她与别的庸脂俗粉不一样。
这该死的,独属女主的魅力,真叫人羡慕。
这回她会管住嫡辛的嘴,怕就怕天命难违,触发隐藏剧情,两人又搅和到一块。
若和她没关系,搅就搅了,昏天黑地她都管不着,关键沈曹缨剥她皮的时候,不仅是为自己解恨,还连带替女主出气。
这可不是她瞎猜测,作者白纸黑字写得真真的。
为了自己的结局着想,她是万万不能让这两个人碰面的。
沈曹缨走得很快,宋嘉妙小喘着气追他,过路人频频侧目,他不得不慢下脚步,“殿下跟着奴才做什么?”
“我不认得路,怕走丢了。”
“殿下的丫鬟是死人吗?”他止步,面色较死人好看不了多少。
宋嘉妙一吓,这究竟是怎么了嘛,谁又惹这老阉贼了?
来福道:“殿下,女客在君子厅,您确实不能再跟着沈掌印了。”
“哦。”沈曹缨继续向前走,宋嘉妙想了下,追上去和他说,“色字头上一把刀。”
沈曹缨却没理她,她讪讪一笑,随来福往君子厅去。
“那接待男客的厅堂岂非叫淑女厅?”她同来福表达疑问。
来福失笑,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一道响亮的男声。
“嫡辛!”
宋嘉妙停下脚步回看,叫住她的是一对男女,准确来说是那个吊儿郎当挥扇子的男人,可她的目光完完全全被旁边他的女子所吸引。
一张标准瓜子脸,叶眉下双眸含情,个子纤细高挑,凤尾裙曳地,行走间顾盼生辉。
宋嘉妙回忆了下嫡辛公主的关系网,秦家那对兄妹便蹦了出来。
女主许畅言满腹才情,颜值却不高,作者把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给到了这位秦家小姐。
秦小姐和嫡辛公主交好,同样炮灰一枚,戏份还不多,选角导演干脆忽略人设,找了个路人甲饰演。
如今瞧见本尊,宋嘉妙是心花怒放。
原本为了恶心沈曹缨才端的那几分做作姿态,在见到美女时,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殿下。”秦莹向她问安。
“秦姑娘快快请起,这般拘礼岂不是同我生分了。”宋嘉妙虚扶一把,声音甜软。
秦莹与嫡辛公主亲近,马上觉出不对劲,其兄秦首却先她一步说话,“嫡辛你嗓子被鸡踩了?”
宋嘉妙被呛声,瞪了眼秦家纨绔,没好气道:“男厅在那边,恕不远送。”
话罢扭身与秦莹进了旁边的垂花门。
行过月季花径,见四下无人,秦莹道;“妙妙,我瞧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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