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曹缨这眼神,怎么像是要在她手上戳个洞出来。
宋嘉妙迅速收手,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了挪。
这该死的条件反射,她都忘了他生着气呢。
躲开沈曹缨的目光,她看向场中那两只藏獒。
藏獒脖颈上套着绳索,驯狗师牵着它们来回溜,形如被遏住咽喉的猛兽,偶尔发出低吼。
宋嘉妙无端感同身受,而她的绳索终端,则被牢牢攥在沈曹缨手里。
哎,她正感慨人生多苦难,后背一道强大的力量忽然施加上来,把她推出好远,直接进入藏獒的攻击范围内。
两只藏獒见自己的领地出现猎物,兴奋嚎叫,发狂似的撒腿向宋嘉妙扑去,其中黑色的那只,甚至挣脱了驯狗师的掌控,绳索自由地拖行在地上。
宋嘉妙看着那只张着血盆大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她飞奔过来的藏獒,一时像被施了定身术,连尖叫都是旁人帮她喊的。
周围陷入混乱,就在她预想被恶狗撕咬入腹的那一刻,身子陡然一轻,卷进了那个带有淡淡沉香味的怀抱里。
具有安神功效的沉香萦绕在鼻尖,天知道她有多喜欢这个味道。
宋嘉妙感动得差点流眼泪,不愧为人前最忠心的狗奴才,当赏,金山银山地赏。
她紧闭双眼,唯恐藏獒跳起来咬她,抱着沈曹缨的脖颈,两腿缠在他身上,把他当成竹子奋力向上攀爬。
她动作倏忽一顿......刚才是不是碰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她蹙眉沉思,就听沈曹缨在她耳畔嗓音低哑,“别动。”
宋嘉妙点头如蒜,只要能保她性命,什么都听他的。
犬吠不止,沈曹缨带她几个腾挪,掠到安全的位置。
此时,驯狗师重新控制住藏獒,周围的夫人小姐们停止慌乱,余惊未定地抚着心肝。
沈曹缨越过众人,看向混迹于人群中的许畅言,那抹白色在一片花红柳绿中尤为显眼。
想嫡辛死的人还真不少。
宋嘉妙顺着他的视线,差点跳脚,不会这就看对眼了吧。
她心急如焚,凑过去在他耳边悄声说:“色字头上一把刀。”
清醒一点!
沈曹缨原本是个事业批,眼里只有复仇,直到遇见不一般的许畅言,七寸都被她拿捏了。
许畅言黑心,利用完之后反手捅了他一刀,他五马分尸的结局,多少还有她的一份功劳。
看在沈曹缨救了自己的份上,宋嘉妙不忍他被女人耍得团团转,诚恳地劝诫他。
沈曹缨与她四目相对,“下来。”
哦,她还在他身上呢。
宋嘉妙麻溜地滑了下来,他手搭在她腰上,不也抱得挺欢实的吗,早不说现在才开口,搞得像她死皮赖脸轻薄他一样。
她嘴一撇,罢了罢了,救命之恩在前,偶尔忍受他的臭脾气也是应该的。
见沈曹缨不再盯着许畅言,宋嘉妙心说了句孺子可教,视线也往人堆里扫。
刚才分明是有人在推她,众目睽睽之下,究竟是谁胆大包天想治她于死地呢,宋媛媛吗?
经此一遭,虽然无人受伤,却都惊魂未定的,图新鲜的心情一扫而空,众人纷纷结伴回了君子厅,许畅言除外。
宋嘉妙仍旧不安,她让秦莹先走,自己跟在沈曹缨身后,寸步不离。
宋书易笑道:“太子哥哥现要与沈掌印议事,嫡辛也要跟着吗?”
“我害怕。”宋嘉妙装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两人便也没阻拦她,她跟着来到一座抱厦,止步于门前,折身去了附近的花径赏景。
国家机密她没兴趣,还是少知道的为妙。
小径两侧的黄月季开得正盛,枝丫肆意横生,没有经过修剪,反而生出一种野蛮生长的美感。
她抬手托起拦路的花枝,一两片嫩黄的花瓣便轻轻抖落下来。
“殿下。”没了遮挡,来福敏锐地看见藏匿在远处小凉亭中的两个身影。
宋嘉妙也望了过去,相隔甚远,她瞧不清脸,但原著里私会小凉亭的好像是钟洺和许畅言。
两人无非是久别重逢后的一些贴心话,她不愿打扰,欲换条道走,钟洺却已经发现了她,拾步向她走来。
抱厦里,沈曹缨漫不经心听着太子说话,偶尔附和两声。
他视线凝在手腕上,若有所思。
“沈掌印?”
他回神,“延亲王这两年看似安分守己,却仍不可掉以轻心,钟洺回京,决计会有所联系,奴才已加派了人手,时刻注意两家动向,太子殿下请放心。”
宋书易道:“有沈掌印这句话,本宫就安心了,那便有劳沈掌印了。”他起身,见沈曹缨坐着不动,问他:“沈掌印不一道回厅里吗。”
“殿下先行,奴才还有事处理。”
待宋书易走后,沈曹缨看向桌上的桃花糕,想起那日她在他车上偷吃,落了一地的糕点屑。
“呵。”他轻笑。
是所有小姑娘都这样吗,君心也爱吃甜食,连蛀了两颗牙都不肯停嘴。
马赫守在抱厦外,沈曹缨甫一踏出,就塞了样东西给他。
他以为是什么新的任务,摸上去却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竟是一碟子点心糕,
他提过人头,奉过圣旨,唯独没有端过盘子,一时有些无所适从,“督主这是?”
沈曹缨没理他,“殿下呢?”
马赫看着点心,自然知道这个“殿下”指的是嫡辛公主,而非太子。
“往抱厦后去了,想是被那丛黄月季吸引了。”
他二人行过回廊,就见月季花下一高一低立着两个人儿,背对着他们的水蓝色身影,正是宋嘉妙。
宋嘉妙被钟洺逮到,听了好一番的忠言逆耳,左不过是让她亲君子远小人,说沈曹缨这个人如何如何险恶,她想趁早结束这无比漫长的对话,唯有一个劲地点头说对对对。
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打乱的五彩绳,复杂不堪难以理清。
原著前世,许畅言一味隐忍,了断了对钟洺的爱慕,钟洺迎娶嫡辛公主,婚后两人相敬如宾。
现世许畅言勇敢追爱,与钟洺郎情妾意,你浓我更浓的,可钟洺这人还真是奇怪,一边和许畅言爱得火热,一边又迟迟不与嫡辛公主解除婚约,最后甚至还娶了她。
似乎有那么点脚踏两只船的意思,当初真是被女主视角蒙蔽了双眼,竟然觉得这样的男主深情。
宋嘉妙觉得这既没有给许畅言光明正大的条件,还耽误了小公主的婚姻大事,可钟洺现在与她说的话,又都是为了她好,她真是有些莫可奈何。
等钟洺终于肯放她走了,她也没了赏景的雅兴,带着来福往回去。
经过转角处,绣鞋踩到一样物什,抬脚一看是块不成样的糕点,旁边的草地上也散了好几块,并一只白瓷碟子。
她犯嘀咕,“哪个小丫鬟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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