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角塌了,我说:“我可以学的。你能借我用一下纸笔吗?”
宋正青嗤笑,“你胃口还挺大,你知不知道这一张白纸就能换二十个白面馍馍?”
我暗自砸舌,“那我用烧火棍在地上划拉两下也行。”
宋正青笑了声,没骨头似的往后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对我说:“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想学认字儿?”
宋正青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我颊边,我莫名觉得今日的他相当好说话,便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想学什么字儿?”
我迟疑着问:“学我自个儿的名字,可以吗?”
宋正青突然起身,将我整个人拢在怀里,轻轻捏住了我的手腕,在一张崭新的宣纸上写下了三个大字。
刚写完的字,墨香正丝丝缕缕地往上冒。
我低下头又使劲嗅了嗅,觉得新鲜,又有些欢喜。
就是这个“陈”字的笔画,未免也太复杂了吧。
宋正青眼中带着促狭地笑,没骂我,他说我是个没见识的小傻子,不信叫我问全胜。
全胜也挤眉弄眼嘻嘻哈哈地,“姑娘可得好好珍惜这幅字,少爷一笔一画为您写的呢。”
说得对,说得对。
这可值二十个白面馍馍呢。
看宋正青今个儿心情不错,我又有些得寸进尺地问:“那我待会能吃两个馍馍吗?”
宋正青的俊脸一下子垮下来,“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言行粗俗、目不识丁就算了,还不知上进,整天就琢磨着怎么能多吃两个馍馍,谁会愿意娶你这样的饭桶。”
见我昂着头不肯吭声,他又恨恨地说道:“娶妻当娶任小姐,落落大方,宜家宜室。”
这下我是真的有点难过了。
从小到大,爹爹娘亲都说我是有福之人,是他们的宝。
就算从前日子穷得都揭不开锅了,我也没被这么劈头盖脸地骂过呀。
唉,要不是宋伯伯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我是断不会再跟着宋正青的。
我忍了又忍,才把委屈都咽了下去,强装镇定地说:“不行你就带我去见见任小姐嘛,我向她学学就是了。”
宋正青没好气地呛我:“你在我面前丢脸还不够?还要把脸丢到外头去?等你练会了我给你写的这三个字再说吧。”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把宣纸仔仔细细叠好塞进怀里,又规规矩矩带上了门。
哼哼,三个字而已,不要太小瞧小娘子我喽。
日子越往下过,阶前的霜便结得愈发重了,连砖缝里都凝着白花花的冰碴。
书院也到要岁考的日子,宋正青一大早便带着全胜动身了。
但,一场策论就要大半天的时间。
宋母怕外头的冷食伤了宋正青的脾胃,思量着从家中给他送去一些吃食。
我便自告奋勇,说要亲手给宋正青炖热汤。
宋母耷拉着眼皮瞧了我一眼,没有作声,但我知道这就是同意的意思。
我兴致勃勃地给宋正青做了个冻菜炖锅子,想着在寒风中能喝上这么一口热乎的,别提有多美了。
一路上,我把食盒盖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跑了热气,走了好长的路,才到白麓书院。
我脚程快,学子们应当还未散学,我便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一边害怕炖锅子凉了,一边又害怕宋正青瞧不见我。
不待我等到宋正青,却听见身后一道和煦的声音:“姑娘是迷路了吗?”
我回过头。
是一位穿着青布麻衣的公子,身上虽打满了补丁,但也干净。气质温润,眉目周正。
让人没来由地心生好感。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不是呢,我在等人。”
“等人?外头风大寒凉,姑娘不如换一处去等。”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冒昧,周文谦又开口:“在下乃白麓书院的学生周文谦,对姑娘并无恶意。”
我下意识回道:“我叫陈福灵。”
“福灵?”周文谦好看的眉眼笑了,“是福至心灵的福灵吗?”
这还真把我问住了。
不过我也有一点忍不住想要卖弄,因为我刚学会了写我自个儿的名字。
“周公子既然是读书人,那我写给你看吧,你看了就能知道。”
我蹲在地上用小木棍认认真真写下了“陈福灵”。
但周文谦的表情,从看到第一个字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了。
我内心忐忑,带着一股不好的预感小心问道:“周公子,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嗯……好像是……癞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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