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众人惊奇的相互看看,这一来就吃早膳的吗?虽然如今正是用早膳的点。
谨言堂里摆着坐垫与桌子,颜真婧找了最后排角落的位置坐下。
她不信这就是一顿简简单单的早膳,所以面对眼前的索饼与酱菜之时,突然有种反胃之感,有点断头饭的感觉。
众人不急于下筷,都在等第一个下筷的人。
考功令史清了清嗓子“香燃尽之前,未有动筷者,视为不合格。”
一支香的可燃一刻钟,时间卡的有些古怪。
众人一听就开始吃了起来,颜真婧深吸一口气她做好了要吐的准备,刚喝一口汤却发现并无异常。
颜真婧松了口气,应该是她太紧张了,把所有一切当作考核了。
她夹了几口菜,混着索饼吃格外的香,她突然明白这就是类似于朝臣的廊下食,只不过放在选萃里就会奇怪些。
众人的吃相各有特点,有的吧唧嘴声过大,有的腮帮鼓鼓差点喷出来,有的吃的过于斯文,以至于结束之时还未吃完。颜真婧恰好将索饼吃完,刚要喘口气,就被赶了起来。
“不准交头接耳,不准做出不雅之事,否则视为不合格。”
考功令史将众人带到一间平房前,看向众人的神情里,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门打开,里面传来阵阵恶臭味,颜真婧反应略有迟钝的上前了几步,结果就看到房间内躺着两具腐烂到缺了鼻子嘴巴的尸体。
“呕——”
一时之间,大部分人都往树根,草丛旁跑去呕吐。
颜真婧只感觉胃中的食物往上翻腾,但脑袋里记得呕吐也是不雅事之一。
她屏住呼吸快速的跑出去拔了一把草塞进嘴里,抬头间,她还发现面色不佳的裴欣也在啃草。
两人用眼神交流着,希望对方不要吐出来,影响到自己。
“这是半月前的两桩案子,可自行查看卷宗,询问仵作,明日交出一份卷宗。”
考功令史指着墙根的笔墨纸砚,面对大家不得体的样子,眼底多少带有些嘲笑。
裴欣早就打听到,选萃是会有观尸查案的事,好在她早有准备。
裴欣从袖口里捏出一粒药丸,混着青草偷偷的塞进嘴里。薄荷的凉爽混着草药的苦涩在嘴里搅动,瞬间令她失去了味觉。
裴欣吐掉青草,刚要硬着头皮冲进去,颜真婧用帕子捂着口鼻冲在了她的前面。
颜真婧的恶心压下去了很多,青草的草汁液苦涩,却有缓冲的作用。
这两人进去以后,才有人陆续跟着进门,但也有不愿进去,也有进去之后又吐出来的。
考功令史摇头,一挥手就有金吾卫上前将那些人带了出去,庞大的队伍又少了一大半,还剩下廖廖十人。
两具尸体死因不同,一人落水而亡,一人看记录则是受惊而死。
那落水而亡的人口鼻有泥沙,脸上身上的伤痕以划痕为主,多半是在水里划破的,仔细观察下去,也并无打斗的痕迹,只是双手手背的伤痕像是敲击重物所致。
另一具尸体身上伤痕众多,像是长期挨打,但好在都不是致命的伤痕,手上的厚茧子看起来像是长期混迹赌场的样子。
颜真婧查看的仔细认真,完全不惧怕这些腐烂到令人惊惧的尸体。
裴欣心里很别扭,一方面是第一次看尸体心里发怵,另一方面是看到穿女装且表现更积极的颜真婧。
她出自大家族宠辱不惊,临危不惧是从小就养成的,哪怕是害怕也伪装的极好。
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根本就不怕,也好像真的懂这方面的事。这让裴欣有些着急,她若是不拿榜首,则是会被家族的老怪物们说教的。
颜真婧并未关注别人的小心思,她仔细翻阅案簿,将这两人的身世背景看了一遍。
溺亡者名王二,死于初一,家住里仁坊,在南市米铺为其送货。
惊亡者名张三,死于初二,家住通济坊,倒是个游手好闲靠妻子赡养的主。
一个住西南角,一个住东南角,两人平时没有交集,坊市之间除非有亲缘关系,基本上隔老远的人也不会相互认识。
“敢问令史,这两个案子是有联系,还是说要让我们查找疑点寻找线索?”
裴欣看不出所以然,只能去询问考功令史。
令史则耐心的解释道“此案线索齐全,案卷工整,诸位可耐心观察一下,看有无纰漏,这案子该如何判决。”
众人这才琢磨过来,这是要让他们审理这个案子。
刚站在一旁不动的几个人,一窝蜂的去抢桌子上的案卷,颜真婧眼疾手快的抢了一本,虽然是最后的总结卷,但好在她观察的仔细,只看着一卷也无妨。
“我能同你看一卷吗?”
裴欣厚着脸凑过去,她刚才没有抢过别人,手还破了。
“无妨。”
颜真婧把卷宗移过去一半,两人凑着脑袋看了起来,
王二是单身汉,那日是准备去长安送货,出了城门死在了路上,被挑货郎发现报了案,车上米粮未丢,故而判定是死于意外。
张三是去帮妻子送刺绣的工品到南市,并未有出城的时间,且他是死在家中。张妻温婉贤良,并有坊正担保,也没有加害丈夫的可能。
颜真婧抓了抓头,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但就是说不上来。
“诸位拿着令牌,宵禁时若有金吾卫阻拦,可表明身份。明日午时之前,望诸位能及时呈交书面案卷,逾期者视为放弃资格。”
考功令史将木制的令牌摆出来,颜真婧握在手里感觉牌扎手有刺。
她总感觉这道题是临时加上来的,时间仓促还有很多意外。
走出考功司,发现时间已经是申时了。颜真婧按照记忆里的案子记载,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南市王二所在的米铺。
结果发现一堆人正围着掌柜的七问八问的,掌柜也不着急回答,让每人买些米他才会回答。
裴欣掏出银子丢给掌柜的“你当日给了王二多少银钱送货。”
卷宗上确实没有提到银钱的事,众人都竖着耳朵凑了过去。
掌柜的附在裴欣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裴欣惊讶的瞪了下眼,她立马转身离开。
裴欣的离开令众人更相信掌柜的说了秘密,一窝蜂涌上去掏钱买米。
颜真婧犹豫再三,决定先观察一阵子。
殷无虞从她出考功司就跟在她身后,从她的眼神里,他已知晓她想知道怎样的信息。
他把身后的东南招了过来,他耳语一番后,眼神警告道“表达的自然点知道嘛?”
东南委屈的点头,但这应该是另外的价钱吧?
一辆载着米面的马车从颜真婧面前路过,她后退了几步让了让路,结果一袋米从车上掉下来,差点砸到她脚上。
“娘子对不住对不住……”
赶车的车夫跑了过来道歉,他长的憨憨的,像个白瓷大福。
“无妨……你是要出城?”颜真婧往他身上,以及车上看了看,疑惑的问“你就这么出去,不怕被人打劫吗?”
“娘子您这话怕是不了解行情了,我们是送货,但不经手钱财,双方掌柜的会留有票据,每三月拿着票据去柜坊兑换即可。”
大福把米扛到车上,把该说的话说完了,架着车马就离开了。
“真是傻了……”
颜真婧突然想到了西市的柜坊,那里是客商专门寄存贵重物品钱财的地方,到时候凭票据就可以取银钱。
这就证明王二没有带银钱出门,就连米粮也没丢,那因财杀人就不成立。
接下来她应该去售卖张三妻子绣品的地方,颜真婧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突然觉得摔一跤,也算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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