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试,识字,看账目。
武试,射箭,抓捕,骑马,扛沙袋,伤病处理。
“额……这怎么和想象的……有些出入?”
李怀蒙深深的不解,她看了眼人群里,里面还有几个花甲老人。
“这几个人能凑全一副牙吗?”
她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
“呵呵……不然这个伤员处理怎么来的呢?”
经过洛阳的事,颜真婧与其说认命,不如说她想明白一件事。
人活着就会有不公平的事,既然如此,那么她就用自己的努力,尽量对的起自己,自己给自己公平。
何章飞调整了一下靶子位置后,朝着颜真婧走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何章飞拍了颜真婧后背一下,那巴掌又重又疼,显些把颜真婧拍出去。
“哎呦……”
李怀蒙接住没站稳的颜真婧,何章飞却拉下脸,伸手将颜真婧拖到他身边,拉开她们二人的距离。
“你小子不上工,跑这里来做什么?赶紧干活去,走走走……”
何章鱼审视着李怀蒙的小身板,怎么都觉得眼前的人太阴柔,强势的就赶着她离开。
何章飞凶神恶煞的面孔,把李怀蒙吓的后退数步。
“典狱长,她是我的朋友,从洛阳回来的路上,还帮我了一路。”
颜真婧替李怀蒙解释着,他怕是把李怀蒙当登徒子了。
“你朋友?没事就跟在小娘子身边乱转?”
何章飞满脸写着不信,对于男人的劣根性他十分的了解,
“薛离!”
思索再三,何章飞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李怀蒙只感觉头顶一凉,像是被阴影罩住了一样。
她抬起头,一位男子也正低头看着她。
眼前的男子脸色沉冷,剑眉之下,是一双寒如冰雪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毫无情绪,望着她的样子,像是月下的暗影。
他就像是夏日里加了薄荷的酥山,透凉、干爽,让李怀蒙有些恍神。
“把这小子给我看紧了,别过来瞎捣乱。”
何章飞吩咐完薛离,就推着颜真婧往考场走。
颜真婧想笑但也只能憋着,何章飞这是把李怀蒙当成了要拐骗她的追求者了。
“那个……你请自重……”
李怀蒙的话脱口而出,等她回过神之后,才知道自己说的多么荒唐。
李怀蒙捂着脸往前走了几步,却被薛离伸出手拦住。
“为何不让我过去,我又不是犯人。典狱长管人,也管不到……唉咦……”
李怀蒙还想说下去,薛离大拇指一顶,竟将横刀顶出来了一小半。
面对雪亮锋利的刀刃,李怀蒙咽了口唾沫,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她选择在原地等。
薛离抱着刀站在李怀蒙身边,却没有多看她一眼,眼神反倒是在考场上流转。
…………
作为唯一一个跑全场的考试人,颜真婧觉得更像是过来展示她自己能力的。
颜真婧拉开弓箭试试手,长久不练还是有些没有自信的。
“骑马和射箭一起考,有没有信心啊!”
何章飞牵过来一匹老马,那马嘴边的毛都白了,它嘴里咀嚼着干草,看着很不屑的样子。
“还行吧。”
颜真婧心里没底,她都怕待会儿随机射中一位围观群众。
“没事,能上靶就行,我信你。”
何章飞拍了拍马背,像是在嘱咐一个老朋友。
老马慢腾腾的朝颜真婧走过来,据说这是匹战马,马鞍下还有几道刀剑留下的伤疤。
前些年她学骑射时,还是何章飞把马借给她,才能让她在城外练习。
“这女子不学些琴棋书画,相夫教子,天天跑出来和男人逞强。”
“这看起来也有十八了,还敢来应征坊正,哪个女子敢这样大胆。”
“这性格如此强势,本就不好嫁,现在怕是更嫁不出去了。”
几个新应征的年轻坊正,他们一方面因抽到了“伤病处理”这个项目感到庆幸,又一方面因心中的嫉妒而恶语伤人。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你们若是会,就不会躲在角落里嚼别人的舌根。”
殷无虞突然站在三人的背后,他神情冷漠,将不悦写在脸上。
“让开!”
殷无虞并不绕道而行,而是强硬的让别人给他让道。
那三人相互看看,脸上虽有怒意和不甘,但殷无虞毕竟是官,而他们顶多算个吏,多小的官他们也惹不起,只能瘪着嘴让出一条道。
何章飞准备了一嘴的脏话,倒是听了殷无虞话又咽了回去。
“这小子还行,品行端正,也有嘴。”
何章飞低声嘟囔了一句,颜真婧在他心里就如同自家妹子,接近她的男子,自然是要认真的细看一番。
颜真婧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殷无虞,他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他看起来温和有礼,唇角永远挂着淡淡的笑意,眉宇隐着锐气,身姿纤瘦,清清冷冷。他站在那里,就像是雨后竹林般,气质内藏不张扬。
若不是知晓他手无缚鸡之力,且擅长扮柔弱博得他人同情。这副清流一派的相貌,颜真婧会觉得他是个好官。
“卢县令,这是前些日借据造假一案的证据整理,您看若是无问题,我便归档了。”
殷无虞从袖子里拿出一本记录册,册里夹着借据一类的证据。
卢思崖象征性的翻了两下,不耐烦的念叨着“哎呀,你不用什么都上报,这也不是大案要案,自己看着办就行。”
“下官听说您年轻之时,与狄阁老曾是同窗,下官初出茅庐,多有不懂之处,怕给您添麻烦,于是就想着能向您多讨教一下,这样才好进步。”
殷无虞嘴上说着奉承之言,脸上并无攀附之意,这样溜须拍马的话对卢思崖很是受用。
“我与狄公可是并称为太原双杰,想当年我与他把酒言欢,研讨诗文,为乡里乡亲鸣冤出头,那可真是段惬意人生……”
卢思崖看着殷无虞,像是一副年轻人你很有前途的眼神,令颜真婧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殷无虞这张脸,和他这个人的言行实在是不相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模狗样,真是什么人都能混个一官半职了。
颜真婧翻身上马,动作利索漂亮,吸引了众人的眼神。
“三只箭,有一只上靶子就行。”
何章飞给颜真婧提示,希望她不要有太大压力。
颜真婧心脏砰砰乱跳,她不紧张是假的,她的骑射本就是学了个皮毛,她现在很怕会射到旁人的脑袋。
“咣——”
铜锣一敲,颜真婧深吸一口气,拉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随着马奔跑的速度而调整呼吸节奏。
靶子左侧20仗处,风吹的它有些摇晃,颜真婧用力拉开弓,拉到一半右胳膊像失去力气了一样,眼睛还并未瞄准靶子,拉着弦的手一松,箭偏离轨道飞了出去。
那只箭飞出去五仗后,突然转了个弯,在空中飞了个半圆,又朝着颜真婧的方向飞了回来。
“小心!”
一旁路过的张文庭感觉头一凉,那箭从他头顶飞过去,只差一寸就射到他的额头上了。
张文庭脸的阴沉能拧出墨来,一双眼就差变成两把剑,狠狠的在颜真婧身上剜了一块肉。
“这颜娘子的箭带拐弯的,画了半个圆往自己身上飞。”
“那可不是,这活人靶子还是头次见。”
“起码这动作很像那么回事,人没从马上掉下来就不错了。”
刚刚嚼舌根的三个人找到了由头,她的行为正好达到了他们预期,所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着颜真婧。
颜真婧心中如针扎一样,她跳下马的时候脚未踩稳险些摔倒。
这一瞬间,她有了退意,她质疑了自己,甚至觉得自己会做不到。
“那什么,骑马这项合格了昂!骑射是我提出来的,射箭这项不算,重考重考……”
何章飞替她找补着场子,这入档考核就是走过场之事,大家都是内定,本就不必较真。
“典狱长,那把弓是不是坏了啊,弓弦太紧,可是会拉不开的。”
李怀蒙在场外着急观战,颜真婧骑马射箭的样子,不像是不会摆架子的,那唯一的问题就出在弓箭上。
李怀蒙得话,让何章飞再次对其产生了坏印象。
这弓是他亲自挑选,他还亲自试用了一下,这是怀疑他的技术问题。
何章飞冷冷的瞥了李怀蒙一眼,面带凶光,倒也震慑了她一把。
“兴许这是把新弓箭,用起来并不称手,不知可否让在下试一下?”
不知何时,殷无虞走下场,来到颜真婧的身边,从她的手里将弓箭抽走,完全没有理会颜真婧本人的意愿。
“你真是阴魂不……”
她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与弓箭没有关系。
“你刚刚的用力点不对……”
殷无虞小声打断她说的话,刚刚他看的清楚,她不是不会射箭,而是不懂的如何用弓。
殷无虞左手持弓,右手拉弦,侧身瞄准靶位的背影,看起来很有力量。
“搭好箭后,左臂下沉,左虎口推弓,拉弓力量以左肩膀推到右肩,而不是靠手腕和小臂的拉扯。眼、箭头,靶心三点一线,然后松手……”
殷无虞的声音很小,恰好能令颜真婧听到。他松开手,箭嗖的一下飞出去,犹如在空中撕开一个口子。
颜真婧本以为他只是嘴上功夫,满是不耐的瞥了眼靶位,一只箭羽稳稳的插在红心正位,她的心情就更加难受。
“咔嚓——”
木头细微断裂的声音过后,殷无虞手中的弓箭,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下断裂了。
殷无看着自己因弓断而负伤的左掌,无奈的一笑。
“的确是弓箭的问题,何典狱长还是要换把旧弓的,并不是越新就越称手。”
殷无虞把断弓丢到一边,血却顺着左手指尖流了下来。
“你的伤口都不凝血的吗?”
颜真婧下意识的抓起殷无虞的手,他的虎口掌心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一小截木头扎进了他的手心里,伤口不深,出血量却有些意外。
“无碍,就是注意不受伤就好了。”
殷无虞低着头,眼神落在颜真婧身上时,眼底的笑意温暖和熙,他故意把手指卷了一下,反握住颜真婧的手。
“会有点疼……”
颜真婧并未察觉对方的小动作,她拔出伤口的木块,从腰间掏出了手帕和药粉按在他的伤口处。
“你过会去趟南星馆,我嫂子医术精湛,或许能知晓你的病症。”
颜真婧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凝血有碍的人,有些是中毒和重病,有些则可以食补调理。
眼前的人这么瘦,怕不是真的有什么重病吧?
“嗯……”
殷无虞轻声回答,眼底的笑容不减反增。
颜真婧没有像前几次一样避着他,会不会是因为他是单纯伤者的原因?
何章飞胳膊一伸,他强行把两人推开,阻断了殷无虞的各种想法。
“你去看医者……”
何章飞往颜真婧怀里塞了把旧弓箭。
“你去射箭,时间不等人。”
他横在两人中间,用警惕的眼神再次打量着殷无虞。
太瘦,太白,看起来太弱,这个也不是能配得上阿婧的样子。
“县丞,这伤病处理也过了昂。”
何章飞催促着刚从惊恐中缓过来的张文庭,而后者则泄愤一样的,在记录册上画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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